次日,袁尚率騎士百餘抵達黎陽城。
他來時辛評又在碼頭處設立帷幕,招待袁渙。
黎陽城也派出使者,正式邀請黑熊、袁渙等人入城赴宴。
經過這幾年的發展,黎陽城內居民寡少,以駐軍為主,就算有女子也是來做生意的女子。
隻是黑熊一行人乘車行走在街道上,就見往來士兵多有憂慮之色,精神不振。
城守府邸門前,袁尚下階親迎袁渙,袁渙也淡然處之。
隨即宣良向高藩、袁尚介紹:“府君、明公,此我主孫公遜也。”
後麵孫輔內通曹操被軟禁剪除羽翼,就是告訴袁尚,絕對不能手軟。
“那卿觀公子如何?”
袁尚主動上前一步,笑問:“卿年齒幾歲?”
聊了片刻,袁尚就說:“曹氏凶暴,囚禁天子假朝廷大義征討四方忠良,中外士民飽受其苦。先生何不投效河北,與某破曹賊,解天子於困厄,還天下太平安樂?”
“欲以身做餌,引袁譚出手。”
“說真話,的確需要勇氣。”
“所以河北當早作準備,自切一刀不過斷指而已。”
“我寒族微末出身,家學淺薄遠不及袁氏萬一。”
“我在想江東與河北之強弱,我宗族微寒,江東孱弱,故爭則宗族覆滅;而袁氏當世冠族,河北又強盛,是以庸才也敢相爭,自詡得河北四州之地後能蕩平天下。”
席間不聊南北戰事,袁尚隻是請教詢問中原故人音訊。
黑熊自顧自用餐,也就兩人交談時才停下筷子聆聽。
沮鵠說完,袁尚有些苦惱:“袁渙執意返回,他還是看好曹操。至於孫謙,伱覺得該如何安置?”
“文武兼資器宇不凡,有人主之相。”
沮鵠轉身回去,在走廊裡就見到大將軍幕府曹掾牽招,牽招穿戴鎧甲,身形雄壯。
袁尚本就魁梧,死死盯著黑熊,黑熊不為所動,一點都不恐懼。
袁尚一時無語,自然聽明白了黑熊話語裡的意思。
“你若有心,可讓袁譚知曉席間話語。他若遣人拿我或殺我,大將軍、公子勢必震怒。”
他動手軟禁袁譚,袁譚以及袁譚的孩子還有活命的機會;真到內戰或被敵人覆滅的時候,滿門上下都得死。
“那卿珍重,不需我動手,此間言語自會傳入袁譚、辛評耳中。就恐辛評多謀,勸阻其主。”
彆說袁紹,就是自己家中老三長成這模樣,有這樣的氣質,不當繼承人實在是有些不甘心。
黑熊斜眼瞥視袁渙:“及我壯時,再擄袁公如探囊取物。”
“第一件事,伯符兄故去時,我兄自恃才能起兵於烏程,然三吳大姓中意於仲謀。虞翻為說客,為免內戰宗族覆滅,我父兄交割兵權,隱居烏程不問世事。”
黑熊放慢腳步左右觀察,語氣低微:“袁氏強盛家業雄厚,昔年二袁抗爭分裂天下,今大不如初,也能割裂河北。這不是我想看到的局麵,隻願袁氏強盛,使曹操難有作為。”
“公與曹操有殺父之仇,我與之也有仇。”
袁尚可以裝沒聽懂,沮鵠可不一樣,見一時間沒人接話,就說:“卿是外人,難道我河北已到了這般田地?”
府庫的糧食是生命線,輕易不能調動。
沮鵠左右觀察,語氣低微:“頗為自負,儼然孫文台、孫伯符模樣。隻是疏不間親,袁譚雖出繼,但也是宗族長者,對這孫家子出手懲戒也在情理之中。”
沮鵠直接反問:“袁譚麾下精銳三千皆在西城,如何能得手?”
“這話有理,可他在公子這裡安插耳目就非情理之事。”
“我知將軍之義,今天子都許,詔令使我相梁安民一方,不敢辭也。”
黑熊側頭看袁渙:“袁公,我今年十五,明年必往中原再劫袁公。不止是袁公,還要劫一人。我非嗜殺之人,還請袁公不要自誤,也不要害人。”
黑熊斜眼觀察袁渙側臉,又扭頭平視袁尚:“隻是伯符兄之後,我族中內爭發生了兩件事,與河北近日格局類似。”
看著袁尚越來越陰森的麵容,黑熊收斂情緒,認真說:“兩家已成水火不容之勢,拘禁名醫於明公而言,與殺父何異?”
孫賁、孫輔兄弟是孫堅兄長一脈,自己冒充的是孫堅弟弟一脈。
這糧食哪怕爛在倉庫裡,也不能動。
換到河北,那就是河北本地大姓支持誰,那誰就應該上位。
若是一襲白袍,說是趙子龍當麵的話,黑熊也是相信的。
勇猛而果斷,奪船橫行中原還能成功抵達河北,說明運氣也很好。
黑熊看著沮鵠:“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當共勉。”
世人普遍認為相由心生,天姿神授;一個長的好看的人,一定具有更好的品德和才器。
兩人出大廳,下台階進入走廊時,左右沒有侍衛仆從,沮鵠就問:“卿來河北所欲究竟為何?”
袁尚聽了也是沉思,麵有難色。
“我河北家事引來江東人,今番實在是讓先生見笑了。”
袁尚自在主位,高藩與沮鵠在左首,袁渙、黑熊坐在右首。
牽招又問:“還有什麼?”
“何以劫袁公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