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八日,壽春城城東幾十裡處。
和風細雨,黑熊撐著油紙傘腳踩屐履來到袁術墳堆前。
當年袁術敗亡之際準備讓位給袁紹,並帶著玉璽要經過下邳、青州去河北,袁譚也從青州出兵接應。
玉璽很重要,袁術身邊殘留的官吏隊伍也很重要,青梅煮酒論英雄後的劉備猛虎出籠奉命截殺。
袁術已經走到泗水彙入淮水的泗水口,打不過劉備,這才後撤返回壽春。
距離壽春幾十裡時糧絕軍散,黨羽將他就近埋葬。
也顧不上風水不風水,更沒什麼值錢的陪葬品,簡單的進行封土後就結束了。
眼前墳堆,按著禮製規格來說就是個諸侯葬禮的高塚,算不得陵墓。
換言之,袁術以諸侯公卿之禮匆匆下葬了,也可能是袁家的影響力,總之這個稱帝的家夥竟然保全了屍首。
不像張角或其他倒黴的重臣,死後開棺戮屍,甚至挫骨揚灰。
其實此刻也不能斷定麵前墳堆裡躺著的正主就是袁術,萬一袁術的黨羽擔心朝廷開棺戮屍,故意弄個假的,然後真的悄悄埋在附近?
思索著,黑熊將一枚黑法力投入墳塚。
以袁術的地位,一枚法力應該無法煉化吧?
結果一張卡片飛回懸浮麵前:‘黑仆從,笨拙,善駕車,能強化,能組合。’
居然有個特長……
難道特殊人物的屍骸,也是一滴法力能煉化的?
黑熊眉梢跳動,或許是袁術的親隨車夫,死後埋在了這裡?
可又看看黃土墳堆,這堆封土裡應該加入了其他東西,所以周邊雜草灌木叢生,而這封土上隻有寥寥幾團草。
聯係當時的形勢,斷定這是袁術墳地。
即便不是,看在這個有特殊技能的黑仆從份上,這一趟也沒算白來。
為避免封土下還有其他殉葬的人,黑熊又投下一滴黑法力,轉了一圈自己彈了回來。
見沒有收獲,也就轉身離去。
十幾步外一名衛士外披蓑衣鬥笠,也不言語左右觀察。
這裡距離壽春很近,但人煙寡少,就是距離淮水太近了,有被路過水賊、漕運軍士抄掠的危險。
水賊過境求財求糧食罷了,可如果軍隊過境擄掠地方,那絕不敢留活口!
錯役製度下,本地人缺乏自保力量,外地人為主的駐軍絕不會舍身保衛鄉民的思想覺悟。
這名衛士旁邊站著二次強化後的陰乾馬,這匹馬比之前高了半尺多,已接近軍用馬的尺寸。
第二次強化,足足就用了十點黑法力,很是離譜。
但效果拔群,這種陰雨天裡,這匹馬已可以行走,不會被曬化。
黑熊靠近,護衛頭目徐林就問:“渠帥,這真是袁術墳墓?”
“曹操都沒挖,想來應該是真的。”
見徐林詫異不解,黑熊就解釋說:“袁術終究是曹操少年相識的夥伴,若無必要,他自不會動袁術的墳墓。何況袁術剛死時,袁紹雄踞河北威勢正隆,曹操怎麼敢挖袁術的墳?”
當時朝廷上上下下那麼多人裝聾作啞沒派人挖,擊敗袁紹後更沒必要挖了。
袁紹隻是敗了,又不是死了。
隻當這裡是假的,沒必要中袁術黨羽的詭計。
麵對二袁,許都朝廷自有靈活的執法方式。
亂世稱帝,身死兵敗後還躲過當朝破棺戮屍的懲罰,估計也就這麼獨一份了。
黑熊不太想騎馬,抬手拍了拍陰乾馬屁股,這馬就消失了,徐林見怪不怪跟著黑熊步行返回淮水河畔。
河畔除了部分警戒的甲士、水手外,其他人都在岸邊竹林砍伐竹子,或撒網捕魚。
這種細細小雨裡,並不妨礙伐竹,不管男女、小孩都有了嶄新粗帛縫製的短衣,一些人愛惜帛衣,又在外麵穿舊衣服。
來到河畔堤岸,隔著寬闊洶湧淮水,就見北岸百餘艘舟船前後相連,千餘人在岸上生火烹煮菜湯。
這段時間,宿夜休息時彼此相距十餘裡,對方貼著北岸逆流行船,也在北岸就近宿營,己方則在南岸,少有交流。
彼此相隔不通言語,也能感受到北岸的窘迫。
二月底出逃,糧食種在了地裡,手裡存糧很少;也就最初有船的那些人還能帶些糧食,後麵入夥的貧民若是有糧食,又怎麼肯輕易背井離鄉?
所以幾天前對方就絕糧了,靠挖野菜、捕獲魚蝦螃蟹勉強糊口。
就連劃船的效率也跟著下降了,好在他們已經抵達壽春,沿著淝水而下,自能抵達揚州治所合肥。
甚至不需要去合肥,就在壽春投效,也能得到口糧接濟。
此刻相隔遙遠,也能感覺到北岸的歡欣氣氛。
岸邊七八名水手正劈斬青竹,竹片紮捆後運到船艙裡儲備。
近二百人吃喝消耗也不小,每隔兩三天就要靠岸伐木補充燃料,好在兩支船隊人多勢眾,沿途沒人跳出來阻撓。
宣良拿著長條竹片走來,上麵書寫字跡,對黑熊說:“渠帥,稻米隻剩七石五鬥餘。”
許都朝廷治下什麼都不好辦,不管是花錢買糧食,還是搶糧食,都很難。
論壓榨剝削,許都朝廷才是專業的。
宣良顧慮頗多,擔憂說:“過芍陂入穎水後,恐難補給。”
“是啊,不能假借白鵝賊名號做事了。”
黑熊接過長竹片,審視上麵的數據,主要的錦繡、黃金數額沒有變化,但糧食相關隻夠抵達許都。
如果在許都得不到糧食補給,那船上這麼多人就得捕魚、挖野菜過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