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神敕令開局真武大帝!
涼州的各路大軍也陸陸續續的回到了涼州。
先到的自然是匆匆行軍的王漢月,當發現山字營已經擊潰北蠻軍時。
王漢月終於鬆了口氣。
最後回到涼州的是在井原城休整了兩日的徐夜,看到這經過一番大戰的涼州城時嚇了一跳,後來從陳滿倉口中得知是徐永成堅守住城池後才連道萬幸。
此役涼州右騎軍八千人傷亡最為慘重,戰死四千,餘者帶傷。
留守涼州的五千守軍自校尉車永石以下戰死近三千人,力保涼州不失,也打的慘烈。
倒是王漢月和陳滿倉的兩路人馬損失不大,隻在攻城中折損了點人馬。
涼州軍以陣亡近萬人的代價全殲北蠻的精銳藤甲兵三萬,收複東城,還擊潰了赫連伯伯麾下的三萬軍。
雖是大勝,但是涼州城慘烈的一戰讓眾人都是聞之變色,心有餘悸。
要是那場大雨再下的早一點,涼州城也沒守住。
那這場大戰的結局恐怕會與現在是天壤之彆。
右騎軍從涼州出征之前足有兩萬之眾,與對戰中損失了兩千。
現在又戰死了四千,加上四千人已經獨立組成赤焰營歸石岩指揮,如今右騎軍滿打滿算可戰之卒隻有近萬人,兵力上已經略有欠缺。
徐夜和陳滿倉合計了一番,決定從薛天的左騎軍抽調五千騎卒補充到右騎軍之中,步文山正式出任右騎軍主帥,陳滿倉一直以涼州副將軍的身份遙領右騎軍主帥一職,具體事務都由步文山主持,如今陣前換帥水到渠成,沒有任何不妥。
在安排好諸多戰後事宜之後,徐夜獨自一人找到了趙金成。
他心中不止對這個徐永成,也對整個趙家起了求才之心。
當然,在這位老前輩麵前徐夜還是顯得有些不好意思開口。
趙金成看著那坐在屋中欲言又止,坐立不安的安南大將軍,深深地歎了口氣“將軍,你是來找老夫要人的吧?老夫可能要說一句抱歉了。”
徐夜有些尷尬的一笑,躬身行了個晚輩之禮說道“前輩,守住涼州,徐永成功不可沒,他若能入我涼軍,定能大展宏圖啊!”
趙金成悵然地站起身,在屋中踱步,眼神中滿是回憶
“將軍,我和你說實話,徐永成的爺爺是我摯友,也是從軍之人,可他當年說軍隊皆是烏煙瘴氣,毫無軍魂可言,若是再給他選一次,絕不會入軍伍。
徐永成的親爹,也是個熱血好漢,不聽我老友的勸阻執意入軍。
卻因為看不慣上司一手製造的種種黑幕,公然揭發,最後卻被陷害至死,滿門被滅,就剩這麼個孫子托付在我的手中。你說,我怎麼忍心讓他再入軍伍?”
聽到徐永成竟然還有這麼一段淒慘的身世,徐夜心中一驚,終於明白了趙金成為何始終不願意讓徐永成從軍。
而且老人口中的種種黑幕當初在涼州邊軍中也並不少見,就彆提混亂不堪的中原軍旅了。
不等徐夜開口,老人繼續說道
“我和涼州士卒也相處了多日,我知道將軍帶出來的士卒和其他人不一樣,軍中風氣也是極好,可是,你能保證你一直做這個涼州將軍嗎?你能保證以後那爭權奪利的朝堂大臣不會對你這個手握重兵的涼州將軍動手嗎?
老夫說的話可能言重了點,但是徐永成於我而言就是親孫子,我不想讓他走他父親和爺爺的老路!”
說完老人緩緩地坐在了凳子上,滿是老繭的右手在椅把上不停的摩挲著,渾濁的雙眼看著這位自己極為欣賞的涼州將軍,罕見的沒有喝酒,老人想看看徐夜能怎麼說服自己。
趙金成的話可謂針針見血,字字珠心,將如今大周的朝堂局勢說的明明白白,一個如此步步危機的朝堂,怎麼才能讓老人放心的將徐永成交出來,換做徐夜處在趙金成的的角度,也是會拒絕徐永成從軍。
屋中陷入了沉寂,時至深夜,屋內那燭光微微地躍動著,老人在靜靜地等待著徐夜的下文。
沉思中的徐夜在老人注視的目光中站起了身,背負著雙手站在窗邊,看向那高懸空中的明月,淡淡地聲音傳入了趙金成的耳中“如今我大楚權臣當道,百官阿諛奉承,黨同伐異,不顧百姓生死。
苛捐雜稅,多如牛毛。各州軍伍戰力孱弱,軍餉層層剝削,軍中風氣每況愈下。外有北蠻虎視眈眈,內有叛軍未滅。
民間更是流民遍地,盜賊山寇揭竿而起。
可謂大亂之象已顯!”
徐夜一番言辭將整個帝國如今的現狀描述的極為貼切,言語之中毫不掩飾的憤懣,身為一州主將,朝廷命官,說出這樣的話可謂是大逆不道。
趙金成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徐夜所言皆是自己心中所想,語氣中的不滿比自己還要更為強烈,他一時間覺得今天站在麵前的徐夜與往日有一種截然不同的氣勢。
突然,趙金成反應過來一件事,徐夜的麾下聚集的人都是什麼人?
都是徐夜的死忠,一場場惡戰殺出來的鐵血之士。
陳滿倉,羋冬青,王漢月,心甘情願的跟著他賣命,石岩,趙局,薛猛,薛天這些一大批涼州土生土長的武將更是唯徐夜之命是從。
想到這裡,趙金成的心中突然閃過一個荒誕的念頭,眼眶驟然瞪大。
徐夜轉過身直麵老人的目光,朗聲道“我從軍短短數年,如今官至涼州將軍。
徐夜一生彆無所求,隻願這世間再無不公,人人皆可像涼州百姓一樣安穩度日,若有朝一日蒼天無道,黎民不幸,我涼州將士願為天下謀!”
趙金成心頭一顫,內心堅持土崩瓦解!
話音未落,徐夜雙手行禮,深深彎腰“在此,晚輩懇請老先生,讓徐永成入我涼軍,助我涼州一臂之力。
也懇請趙家,助我涼州一臂之力!縱使日後我徐夜刀劍加身,斧鉞懸頂,亦決不負趙家!”
一字一頓,擲地有聲!
趙金成鼻尖一酸,眼中竟然已經閃現出些許淚花,大步上前扶起徐夜,聲音顫抖的說道
“將軍,我趙家願入涼州!”
星光點點,萬籟俱寂,黑夜中的涼州城經曆過數日前的大戰顯得有些莊重肅穆,城頭上來往巡視的士卒手中舉著一根根火把,在城頭上緩緩移動,給無儘的黑暗增添了些許亮光。
城外不遠處的一座山坡之上,幾道人影在月光下矗立,一人跪在最前,地上赫然擺著一些香燭紙錢等祭奠之物。
徐永成略顯清瘦的身影望北而跪,年輕的麵龐上經過幾天的廝殺褪去了幾分稚嫩,顯得越發堅毅。
徐夜和趙金成二人站在徐永成的身旁,雙手負於身後,凝重地雙眼看著麵前年輕人的一舉一動,靜悄悄的不出聲。
隻有老人的雪白胡須和徐夜黑色便服的衣尾隨著深夜的寒風不停地擺動,發出極其輕微的聲響。
徐永成拱手舉於身前,抬頭遙望家鄉的方向,低沉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爺爺,父親,子孫不孝,今天起隨將軍入涼軍,自知有愧爺爺教誨!
然今天下紛紛,大亂已起,黎民百姓漸無寧日。
而我寧願戰死疆場,也不要碌碌無為苟活一生,所以願追隨將軍為天下謀,為蒼生戰。
望先祖在天之靈,佑我巍巍涼州之將士!子孫徐永成叩首!”
話音一落,徐永成就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額頭上青紫一片,長跪不起,眼眶之中開始泛點淚花。
趙金成長出了一口氣,看向深邃的星空,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