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在衙門當差!
一九七八年五月十一日,《光明日報》全文刊發署名“本報特約評論員”的文章《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我期待已久的事情按照既定的曆史軌跡終於發生了。
這篇引發全國大討論的著名文章,最先是於五月十日在中央黨校的內部刊物《理論動態》上發表的。《光明日報》次日轉載之後,五月十二日,《人民日報》、《解放軍報》以及部分省級黨報全文轉載。至五月十三日,全國多數省級黨報都轉載了此文。
這篇文章闡明,實踐不僅是檢驗真理的標準,而且是“唯一標準”;實踐不僅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而且是檢驗黨的路線是否正確的“唯一標準”。
周先生、嚴玉成和老爸再次聚在一起,人手一份《n省日報》,仔仔細細拜讀頭版頭條的那篇文章。事實上,他們已經至少看了三遍以上,卻仍然聚精會神,惟恐漏掉一字,捧著報紙的雙手禁不住微微顫抖著。
半年多的等待,半年多的煎熬,半年多的輾轉反側,半年多的徹夜難眠,今天終於有了一個圓滿的答案,又焉能不激動。
“終於盼到了。”
良久,周先生抬起頭,摘下眼鏡,喃喃說道,兩行淚水不自禁地從消瘦的雙頰流淌下來。
“是啊,終於盼到了。”
嚴玉成和老爸不約而同地歎息道,儘管沒有流淚,眼眶也自紅了。
我也長長舒了口氣。
對於這個結果和這篇文章。我早已知道。但沒有確切地在黨報上看到之前。心裡總是不踏實。總有一份擔心。擔心穿越回來地這個世界。曆史軌跡會發生改變。
現在看來。倒是杞人憂天了。
周先生執筆地《論實事求是》和《再論實事求是》。基本思想與《實踐》一文幾乎完全一致。卻提前了半年多發表。可以預見。《實踐》必定在全國引起強烈地反響。《論實事求是》地兩位署名作者——嚴玉成和老爸。必將再次成為向陽縣、寶州地區乃至n省地焦點人物。
隻不過相比起半年年前。他們不再孤立無援。而是搖身一變成為“真理標準”發掘地先驅者。
“老師。您真了不起。來。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嚴玉成舉起茶杯。
以前他對周先生也很尊敬,但很少使用“您”這個敬語。
周先生嗬嗬笑著,端起了杯子。
“我隻是作了些文字工作,你們兩位卻是實踐出真知的探路人,實際的工作,都是你們在做,壓力也是你們在承擔。老師我可不敢掠人之美。”
“那還是您教導有方。”
老爸也奉承道。
“周伯伯,嚴伯伯,老爸,我看你們也彆高興得太早……”
正當他們三人相互吹捧之際,我當頭一盆冷水潑了下去。
“小俊,胡說什麼?”
老爸吹胡子瞪眼睛。
“彆忘了,此前執行的這個理論方針可是最高指示。”
三人麵麵相覷,狂熱的情緒頓時低落不少。
我不得不這樣做。因為我知道,兩種理論體係的碰撞才剛剛開始,需要經過一段時間的激烈辯論,局勢才能逐漸明朗。
這時候提醒一下,讓他們保持平靜理智的心態很有必要。
“放心,有那位元老同誌在呢……”
周先生緩緩說道。
不愧是教授,一下子就能窺到最緊要之處。因為那位元老便是“實踐檢驗真理”的最堅定支持者。
我不禁微微一笑。
他們六道眼神都落在我身上,這麼古裡古怪的一笑,焉能瞞得過去?
“小俊,你這鬼精靈,又笑什麼?”
如今他們已經愈發不敢輕視我的意見了。
“沒什麼,伯伯目光如炬,切中要害,果然了得!”
我搖頭晃腦,掉起了書袋。
“小家夥,把話說明白些。”
周先生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嘿嘿,明擺著,較量是不可避免的了。我倒希望伯伯能再接再厲,來一篇《三論實事求是》……這個,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一些。”
“為什麼?你剛才不還說眼前的理論方針是最高指示?”
老爸不解。
“《實踐檢驗真理》這篇文章不發,你和嚴伯伯大不了繼續停職反省,也沒啥了不得的。但如今局勢大變,再想躲進小樓成一統,怕是辦不到了,你們鐵定會被歸為‘實踐派’,與其坐等結果,不如挺身而出,奮起作戰,做一個急先鋒……”
周先生就搖頭歎氣。
嚴玉成伸手指著我,眼珠瞪得如同燈泡一般。
“這……這哪像個小孩子啊?簡直比王本清還要老奸巨猾!”
我抬起頭,“哼”了一聲,裝出一副很了不起的樣子。不提防周先生伸出手來,不輕不重給了我一個暴栗,笑罵道“三天不打,上屋揭瓦!”
唉,這個軍師當得!真是上不得台麵。
我不由苦了臉,抗議道“伯伯,不許打我的頭,會變傻的!”
“傻點好,要不就快成精了。”
嚴玉成幸災樂禍。
果然不出所料,《實踐》發表後,立即遭到嚴厲的指責。提出和堅持當前理論方針的人硬說這篇文章在理論上是錯誤的,在政治上很壞很壞,是要砍倒紅旗。中央主管思想理論工作的領導人連續召開會議,對相關人員點名進行批評指責,一再下禁令,要求“下不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