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在衙門當差!
地區紀委的調查組三天之後才派到向陽縣。看得出來,地區對這件事的分歧也是蠻大的。如同老爸所說,僅憑一封捕風捉影的匿名信,就對一位現任的縣革委主任大張旗鼓地調查,確實不大合適。
地區紀委內部開會討論此事,分歧就十分明顯,部分紀委常委力主持重,不能輕易懷疑自己的同誌,其中一位五十多歲的老常委甚至痛心地說道“過去的那些年裡,隨便懷疑一切,給我們黨的事業造成了多大的損失,給自己的同誌造成了多大的傷害?難道教訓還不夠深刻嗎?”
但是高宏強堅持要派出調查組,理由是“既然此事涉及到柳晉才同誌的子女,本著對黨內同誌負責的態度,也必須調查清楚。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如果柳晉才同誌當真是清白的,我們地區紀委自然不會冤枉一個好人。”
雙方意見相持不下。
地委副書記兼紀委書記劉文舉將此事上報給龍鐵軍和周培明。
周培明的態度很明朗也很圓滑“黨內事務,請龍書記定奪。”
龍鐵軍聽了劉文舉的彙報,特彆是聽了劉文舉轉述了高宏強的理由,沉默良久,才緩緩道“查一查也好,但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要挫傷了基層同誌的積極性。”
於是調查組派下來,但是規格不高,帶隊的是地區紀委常委兼監察一科的科長老孟。
孟科長倒是很儘職儘責地進行了調查,隻不過柳家山那邊,早就做好了充足的準備,機械廠確實是由大隊和社員柳兆時合股的,而柳兆時的資金來源就是製磚廠的盈利。至於製磚廠,都是招的臨時工,大隊的壯勞力農閒時節來賺個工錢,符合國家法律。一切都滴水不漏。
不知道孟科長是不是不甘心一無所獲,還是得到了什麼人的指示,緊緊咬住柳晉才的兒子參與經營這事不放。假設能查到柳晉才的兒子與此事有關聯,地區紀委就不算無的放矢。
於是,孟科長在縣革委大院常委樓的家屬區見到了被指責成“利用父親的權勢以權謀私”的柳俊同誌。
這些日子。本衙內也顧不得個人形象。將顯擺地白襯衫藍警褲黑皮鞋上海手表這類行頭全都收了起來。穿著棉布背心。大褲衩子。一雙五毛錢地廉價塑料涼鞋。抱著小學三年級地課本看個沒完沒了。見到孟科長一行人時。一雙天真無邪地大眼睛裡滿是好奇之色。
地區紀委調查組地人員瞠目結舌地神情煞是有趣。
聽取調查組人員地彙報後。龍鐵軍發了大脾氣。隨即召開地委會議。將這個脾氣發到了會上。
“懷疑一個十歲地孩子以權謀私。當真是天大地笑話!”
龍鐵軍拍著桌子。怒氣勃發。
“我們有些同誌。一天到晚正經工作不乾。儘搞些莫名其妙地事情!”
地區的頭頭腦腦們,誰不知道龍鐵軍的火爆脾氣?由得龍大炮發飆,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猶如老僧入定般,不發一言。
劉文舉更是低垂著頭,一雙手扶著水杯不斷摩挲。
好不容易龍鐵軍的火氣消了一些,周培明才咳嗽一聲,慢慢說道“這個事情,紀委的同誌確實考慮欠周。事先不做個調查,冒冒然的將人家柳晉才同誌叫來談話,還鬨出個十歲孩子的笑話來……是應該好好反省一下……”
一二把手相跟著敲打,劉文舉摩挲水杯的手都僵住了。
“……不過,紀委的同誌也是本著實事求是的原則開展工作……我看,關鍵問題還是出在那封匿名的檢舉信上。正是這封檢舉信,誤導了紀委的同誌……龍書記,我有個提議……”
龍鐵軍眼望這位喜怒不形於色的搭檔,點了點頭。
“我看今後隻要不是涉及到特彆重大的原則問題,對這種匿名信說的問題,應該采取謹慎的態度。”
一乾地委委員紛紛點頭附和。
地委委員,地區革委會常務副主任劉江南說道“周主任這個建議我很擁護。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作出了把全黨工作著重點和全國人民的注意力轉移到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上來的戰略決策,我們寶州地區,應該堅定不移地響應黨中央的號召,將精力集中到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上來,不能被一張八分錢的郵票捆住了手腳……”
龍鐵軍讚許地點點頭,說道“江南同誌說得好啊,培明同誌的建議也很有道理,我們就是不能被一張八分錢的郵票捆住手腳,不能被一小撮彆有用心的投機分子牽住鼻子……”
龍鐵軍發表了一番高瞻遠矚的講話,大家報以熱烈掌聲。
在會場上,人人猶如老僧入定,散會之後,便即神態各異了。不過細細打量起來,倒並不是劉文舉的臉色最難看呢,似乎還有人比劉文舉更鬱悶。
至於是何種原因,這些地區的老鳥,誰不是心知肚明?
調查組回去的當晚,還是在我的小房間裡,老爸和我再次進行了一回長談。
“小俊,你說吧,柳家山的兩個工廠,到底怎麼回事?”
老爸問道,語氣依舊比較平淡,並不顯得特彆激烈。
嘿嘿,這事哄得了調查組,可瞞不了老爸。連嚴玉成都有所察覺,又遑論朝夕相處的父子?
我歎了口氣,說道“製磚廠基本上全是我的,機械廠有我一半。”
既然老爸擺明要將此事弄個水落石出,我再瞞著他,就非為子之道了。
老爸深深吸了口氣,儘管他基本能猜到個大概,也有一定的心理準備,得我親口證實,仍然免不了大受震動。機械廠如今效益如何,他不大清楚,農業銀行的二十萬可是他親自談下來的。
二十萬啦!
這小子真敢整!
老爸吸了一陣氣,盯著我看了老一陣,又點起一支煙,忽然笑了起來。
真是的,有這麼一個能整的兒子,他乾嘛不笑?
見我眼睜睜地盯著他的煙,老爸有點促狹地將煙收回口袋,笑道“你再是大老板吧,現在也還不能沾這個東西。”
記得上輩子,我外出打工一年之後,回家過春節,老爸得知我學會了抽煙,倒是主動遞了一支給我。
我訕訕地一笑,拉開抽屜找糖吃。
“錢呢?”
老爸伸出手。
我突然警惕起來,問道“爸,你想乾嘛?充公可不行,那是我的血汗錢!”
汗!
汗水就流了一些,血卻未必。
“瞧你那點出息,我就是看看,驗證一下真假。”
我掏出存折,有點猶豫地遞過去,仍然很不放心地加了一句“不許充公啊,要不不理你!”
要是充公給老媽,還則罷了,就當報答養育之恩。倘若老爸頭腦發熱,給支持了四個現代化建設,本衙內再拿什麼擺闊氣充大款……呃,包小蜜?
老爸不理我的威脅,接過存折一看,三萬多的數字又讓他頭暈目眩了好一陣。好在他身為革委會主任,也算是見過大世麵的,倒也不占兒子的便宜,又將存折還給了我。
我接過存折,長長舒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