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沃全村被殺!
母親和哥哥也死了!
土匪?哪裡來的什麼土匪!是石敬瑭那些人乾的!
石敬瑭!
誣陷!誣陷!他們殺了人還讓自己背黑鍋!
趙旭咬牙切齒的扶著一棵樹,剛才淩亂的思緒這會稍稍清醒了一些。
是了,石敬瑭他們殺了人,又誣陷到了我身上!那個白臉劉知遠沒逮到我,就栽贓我,這樣不管我是死是活,死了的話,背著一個惡名,要是還活著的話,就會被官府通緝!
總之不管我的活與死,我今後都不能安生,隻能永遠的活在暗處,活在陰影裡見不得光!
他們太惡毒了!
怎麼辦?
見官?不行,萬萬不能見官,那是自投羅網,他們敢出這樣的告示,就是已經沆瀣一氣,他們殺一個人就想踩死螻蟻,我又怎麼自辯,誰又能聽我、信我?
我該怎麼辦?
怎麼辦!
普濟跟在趙旭身後,他看著趙旭的臉色一會紅一會白,一會青筋暴露,一會咬牙切齒,一會又痛不欲生,心裡隱隱的猜到了什麼,張口說道“我去那邊看看通告……”
趙旭沒說話。普濟一會就回來了,說“果真這樣,上麵寫的就是……趙旭為漏網之魚,如此如此。”
“我就是趙旭!”趙旭大聲的說道“我就是他們說的那個喪心病狂殺了全村人和自己家人的趙旭!”
“說我勾結匪人殺了全村乃至全家?世上哪有這樣禽獸不如的人?要真是我,我還會愚蠢的跑回來嗎?”
“你信嗎!”
普濟想說自己不信,趙旭忽然拔腿往林中狂奔過去。
普濟緊緊的跟著,趙旭跑著跑著,“噗通”一聲撞上了一顆樹,他忽然“啊!”的大叫一聲,對著樹拳打腳踢起來。
好大一會,趙旭慢慢的蹲下,滿臉是淚,而後無聲哽咽著,接著就嚎啕大哭起來,聲音歇斯底裡。
過了很久,趙旭慢慢的站起來,嗓音嘶啞的對普濟說“一路相隨,就此彆過。相見即是緣分,願師傅今後一路順風!”
趙旭說著拿出了一些銀錢,也不看多少,交到普濟手裡,抱拳說聲“珍重”,就朝著樹林外出去。
趙旭一會就消失在普濟的視線裡。
這時候殘陽似血,普濟看看樹林外麵,再低頭看看手裡帶著趙旭體溫的銀錢,心裡有了一種難言的惆悵。
《詩經》上說“得人者興,失人者崩,”那為什麼這一路走來,無論吳越國、吳國還是大唐,見到的都是官家不得人心的做法,可是也沒見到他們的衰敗?
《書經》上也說“恃德者昌,恃力者亡,”可是自己所看到的都是恃強淩弱,見到的惡人幾乎都過的很好,善良的人卻都顛仆流離?
還有,師父曾說過,善可以為法,惡可以為戒,這個趙旭明顯的就是被冤屈的,可他能洗脫自己的冤屈嗎?
“我看不能。那個唯一的證人,在報官之後,不也已經死了?”
有隻烏鴉忽然在樹梢“嘎嘎”的叫著,普濟一愣,等他看過去的時候,那隻黑乎乎的烏鴉卻撲棱著飛走了……
曲沃全村已經是斷壁殘垣,狼藉一片。這會夜幕低垂,四周靜的滲人,村西邊原來有一個河水衝擊形成的大坑,這會被官府用作了填埋曲沃死去村民的墳塚,這個巨大的墳塚也沒有墓碑,想來也是胡亂匆匆的埋葬了屍首了事。
曲沃已經成了鬼村。
趙家已經徹底的不成樣子,所有的房屋院牆全都夷為平地,唯一聳立著的,就是曾幾何時趙旭在樹頂眺望父親回來的那棵柿子樹。隻是這棵樹此時也被烈火焚燒過,一大半的枝柯已經不見,此時上麵棲息著十多隻昏昏欲睡的烏鴉。
趙旭的淚已經乾了。依然能夠聞到的煙熏火燎的氣息和死一樣的寂靜讓他覺得天地間隻剩下了自己一個人。
趙旭也不知道自己在曾經家所在的地方呆立了多久,心裡除了憤怒、傷心、悲戚,就是自己要報仇!
報仇!
報仇!
不遠處的黃河水依舊東流去,水聲間斷的潺潺傳了過來,趙旭看著遠處山頂上麵的一顆閃亮的星星忽然的有了一個念頭。
——對了!
想當初,父親為了救同村因義憤殺人的白耀春,讓自己去找過田蕊的父親田悠。
田悠是飽讀詩書德高望重的本地名士,自己要是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告訴田悠,如果田悠能說句話,或許,能給自己找到辯解的機會。
“有一絲希望,就付諸百倍努力,”這是父親說過的話。想到這裡,趙旭頓時渾身信心倍增。
對,就這樣去做!
馬上就要過年,這時雖然天已經有些晚,不過有些人家在準備過年所需,燈火三三兩兩的還在閃爍。
趙旭很小心的走街串巷,撿偏僻的地方,到了田家的後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