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名!
這孩子很老實。李存勖哈哈的笑了起來“我兒說的是。得道多助,耶律氏眾叛親離,滅亡之日不遠。”
“讓張憲善待、安撫撒刺阿撥,稍等時日,再做定奪。”
李存勖說著看著趙昶,又看看孟知祥和其餘人,說“封李昶為虢王。”
趙昶是從陝州被帶到洛陽的,陝州在商周的時候被稱作虢國,因此李存勖這樣說,很有寓意。
趙昶一聽,幾乎愣了,李存勖笑笑的看著他,劉皇後眉眼含笑,拉著趙昶的衣袖說“虢王還不拜謝陛下。”
李昶連忙下跪,叩謝。力士將詔書呈上,李存勖提起筆,在上麵寫了一個“日”字,這叫做畫日。
自前唐王朝以來,皇帝撰寫的詔書,都由皇帝在上麵寫一個“日”字才可以頒布,稱為“畫日”,表示親自過目並批準了,寫詔書的筆就叫“畫日筆”。李存勖建立大唐,禮儀和前唐一樣。
而後,李存勖又嘉獎石敬瑭辦事得力,讓他做了陝州留守,同時,因為蜀地王衍已經被皇子李繼岌所滅,讓孟知祥去西川當節度使,讓李繼岌回京。
孟知祥本來就是先帝李克用弟弟李克讓的女婿,因此李存勖讓孟知祥去蜀地,也算是讓親信的人去辦差事。
話說的差不多了,有些皆大歡喜的勢態,這時有個臉上塗脂抹粉、穿著五顏六色衣服的人進來稟告說樂師們都在等著李天子呢。
趙昶聽的有些糊塗——這一會的功夫,讓趙昶糊塗的事情多了——李存勖卻起身離開,走的時候說晚上大宴,讓各皇子和朝中大臣一起赴宴。
劉皇後這會倒是一直的和趙昶在說話,她笑笑的給趙昶解釋說,陛下喜歡鼓樂,有時候也扮演各種角色,因此讓人家叫他“李天子”。
李天子,皇帝不就是天子?也就是說李存勖喜歡自己演戲扮演自己?
那剛剛那個臉上畫的五顏六色的人就是伶人了,難道就是景進?
自己這樣就成了虢王了?自己今後,就是虢王李昶了?
平民白衣趙昶。
皇子虢王李昶。
李昶看著金碧輝煌的皇宮,心說當年的唐玄宗李隆基也很喜歡鼓樂……
……
不知過了多久,趙旭聽到激烈嘩嘩的水聲,全身冰冷的像是要失去知覺,但是又覺得哪裡都疼,一點力氣都沒有,發覺自己身子在不住的搖晃、在不住地移動。他想強睜著眼睛,可眼前昏黑一片,想要看仔細自己到底在哪,但是怎麼都不能如願。
“這是哪裡?難道,我是死了嗎?”
關於“畫日筆”,有個典故五代時候的朱有謙,本名簡,字德光。剛開始當兵跟隨藩鎮將領王珙,後來和一個叫李璠的人將王珙殺了,投奔了梁太祖朱溫(朱全忠),並且認朱溫為義父,同時自己將名字改成了有謙。再後來,朱有謙又投奔了李昶的爹李存勖。李存勖當了皇帝之後,賜朱有謙姓李,改名叫李繼麟。
朱有謙投靠李存勖的時候,派前唐的禮部尚書蘇循去見李存勖。蘇循到了魏州,進入牙城(古時軍隊中主將居住的內衙的衛城),看到房子就拱手彎腰行禮,這叫做拜殿,而後見了李存勖就高呼萬歲,手舞足蹈,一邊哭一邊自稱臣下。到了第二天,蘇循獻給李存勖三十支大筆,叫做“畫日筆”。李存勖這會還隻是晉王,蘇循以麵對皇帝之禮對李存勖,這個馬屁拍的十分高明,李存勖十分高興,馬上就恢複蘇循的原職,任命他為河東節度副使。
趙旭覺得自己連一根指頭都動不了,全身都疼痛又麻木,他想睜開眼看,可是周圍似乎隻是一片的漆黑。
在朦朦朧朧的之中,他好像聽到水流的響聲,這才記起自己原來是被逼跳進了黃河裡。
“不好,娘和哥哥有危險!”
想到這裡,趙旭身上驀地裡生出了一股力氣,雙手一按,頭昏目眩的撐起了胳膊,身子跟著晃了幾晃,將眼睛閉上,使勁的搖搖頭,再看,原來自己是趴在河岸邊,腰部以下還在河水裡浸著,身上露出水麵的部分全是霜花和冰淩。
原來已經天明。黃河之水滔滔東流,身後是白雪皚皚的山巒,彆的什麼也瞧不清楚,他心裡著急,再次努力起身,步履蹣跚的往河岸上麵走。
一步,一步,又一步,十多丈長的河灘,趙旭竟然走了有一盞茶的功夫。他覺得自己連喘氣的力氣也沒有了,這會也許一隻螞蟻都能將自己給拱倒,他伸手抓了幾把雪塞進嘴裡,雪水滋潤了喉嚨,肚子卻咕咕的叫了起來。
他站在河岸的高處遠眺,可這裡是什麼地方?離陝州又有多遠?離家又有多遠?
無論如何,自己是暫時脫離了險境。
趙旭性子喜動不喜靜,自小就愛跟著父親上山打獵砍柴,因此對這樣陌生的環境也不懼怕。他邊走邊辨彆,隻是雪深入膝,加上渾身有傷,肚子又餓,荒無人煙的,跋涉的十分艱難。
但是他告訴自己不能停,隻要停住,自己可能就會倒在這白雪茫茫的荒野之中,再也起不來了。
眼前的景致清晰又模糊,眼睛總是想閉上,想瞌睡,可是趙旭告訴自己不能睡。不能。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看到遠處的山腰上似乎有一座破廟,趙旭打起精神,想廟裡也許有人。
望山跑死馬,當趙旭到了廟宇跟前,已經徹底的走不動了。
他趴在廟門口的雪地裡又是好大一會,心裡有些失望。
這座廟四周的雪也很厚,沒有人打掃和踩踏的跡象,那也就是說,這裡沒有人。
趙旭終於推開了斜斜倒著的廟門,廟門被他一推,吱拗轟隆一聲,從門檻上脫離,倒在了廟裡。
這座小廟裡到處都是蛛絲落網,廟裡卻有一座高大的佛像,也不知供奉的是什麼神人,灰絀絀的也看不清楚。
廟宇角落的位置有一堆灰燼,但是明顯是很早之前有人取暖的,還有著一堆蒿草,上麵有人壓過的痕跡,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在這裡休憩過。
廟裡沒風,比外麵暖和,趙旭一步一步的挪過去,將自己往蒿草上一扔,很快的就睡著了。
這一場好睡,趙旭醒來,看到外麵光線昏暗,身上有些地方疼的更加厲害,他掀開已經破爛不堪的衣服一看,腰背的位置有著一大片淤青。
這時趙旭聽到廟外有什麼動靜,他想站起來先躲著,可是起身之後,頭一昏,眼前一片漆黑,又一屁股坐了下來。
趙旭不禁苦笑真是有野獸來了,自己也隻能等著被吃掉了。
沙沙的聲音接近,情急之中,趙旭急忙的抓起了手邊的一根蒿草,他不禁感到悲哀如果是猛獸,這蒿草又能起到什麼防範的作用?
趙旭緊盯著門口,一會,一隻連毛都看不清是什麼顏色的小狗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