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夢超市!
三哥眼尖,看出遠處走來的人是老兄弟。
“來了來了,老兄弟回來了。咦!真把媳婦兒領回來了,這小子,說話太算數了。我說老幾位,彆曬老陽兒了,吹起來了啊!
話音落下,嘖呐刺耳,鑼鼓喧天,頓時熱鬨起來。
“哥哥,我把兄弟媳婦兒領回來了!”
“好小子,能耐!呀,這腦瓜子怎麼了,誰打的。我操,我兄弟也敢打,誰啊,說出來,我弄死他!
“哥哥,千萬彆動火。誰也沒打我,我自己走路走得急,一不留神摔了一跤,自己磕破的。拿塊紅綢子給我裹上,咱還顯著喜興呢。彆磨嘰了,媳婦兒都領來了,還不拜堂等嘛呢,我著急入洞房呢。”
一對有情人得償所願,終於在大夥兒的見證下結為伉儷,好不容易煎熬到黑了天,侯四虎實在實在熬不住了。不等親朋散儘,急火火進了新房,不管三七二十—,提鋼槍猛殺伐,隻把床笫晃塌。
玉玉咬緊牙關,隻把嬌軀獻給有情人。與有情人做快樂事,縱使身死也心甘。
這一夜,塵戰殺伐不停歇,殺聲喊聲連一片。
三個嫂子聽在耳朵裡,難受在心底,一個勁兒埋怨爺們兒是廢物點心,小叔子才是真男人,她們這會兒不知道多羨慕兄弟媳婦兒。
轉過天來,小兩口兒到了晌午才肯出屋。
侯四虎精神爽朗,小媳婦兒滿臉含羞,一家人坐在一張大桌上,弟媳婦兒先給三位大伯、三位嫂子行禮,接著給幾個人端碗盛飯,真是個端莊賢良的好媳婦兒。
三個嫂子特意讓廚上多炒了三個菜,一碟豬腰子、一碟羊腰子、一碟牛腰子。
三個哥哥嘿嘿傻笑,催著兄弟多吃點兒,這是嫂子特意為小叔子安排的。
三個嫂子各自朝著自己的爺們兒狠狠地一瞪眼,異口同聲說“小叔子用不著這個,這是給你們吃的,廢物,快吃!
打著天起,玉玉就成了侯四奶奶。她爹起初氣得要死要活,後來讓姑爺連唬帶哄,也想開了,索性嘛也不管了,隻等抱外孫子。
自打成婚這天起,小夫妻如膠似漆,形影不離,著實羨煞旁人。侯四虎也消停了,不再打打殺殺了,他想乾些本分的生意,過正常人的日子。
結果他這麼想,老天爺卻偏偏不答應。
說話是兩人成婚後的第三個年頭了,玉玉總算有了喜,眼瞅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一家人歡天喜地,隻等小寶貝兒平安降生。
這一天,胡四虎的三個哥哥出門去收賬,眼瞅到了天黑,還不見回來。0
侯四虎不免慌張起來,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直覺告訴他,禍事來了。
果不其然,三個哥哥一夜未歸。嫂子們急得發瘋,撒下人手去找,找了三天才找到,要不是因為漁網攔著,恐怕永遠也找不到了。
可憐他那三個哥哥,已經被刀斧剁得沒了人形,被人裝在麻袋中,丟進海河中成了河漂子。
誰乾的?不知道。
三個嫂子哭得死去活來,好好的一個家就這麼散了。
侯四虎忍著悲痛,操辦好哥哥的葬禮,然後安排三個嫂子各自回娘家,告誡她們暫時不要回來。
既然有人誠心算計三個哥哥,事情絕不會就此罷休,下一個一定是他。
他擔心玉玉和肚子裡的孩子,讓玉玉回丈人那裡住著,他不去接,絕不能回來。
玉玉不肯走,侯四虎在她臉上扇了一巴掌,這是他從認識玉玉以來,第一次打她。打在她的臉上,疼在他的心裡。
玉玉知道男人的心思,她讓男人一定不能出事,早一點來接她。
侯四虎點頭答應,誰知這一分彆,竟成了永彆。
等到再次見到侯四虎的時候,是半個月之後的事情了。
那一天,玉玉挺著大肚子在裡屋炕上躺著小憩。趕車到城裡販賣木材一個鄰居來到她家,跟她爹小聲說話的時候,她全都聽見了。她偷偷地把頭蒙起來哭,不敢讓爹聽到。
等到爹出門的當口,她跑了出去,挺著大肚子一路來到衙門口。
一具屍體裹在草席中,擺放在衙門口的涼棚中。
她看了,那具屍體的手腳全沒了,眼珠子也沒了,整個人被水泡的浮腫,已經沒了人樣。但她仍認得那就她的最親最愛的丈夫。她沒哭,紅著眼為丈夫收了屍。將丈夫安葬後,她頭上纏著白布,懷裡揣著丈夫生前送給她的那柄攘子進了城。1
她要去殺一個人,那個人她早就認識,那是個畜生不如的東西,名字叫熊大力。
熊大力不是好漢,說好了永不踏入津門半步,卻偷偷摸摸回來了。不但回來了,還害了侯氏一門兄弟。如今侯家的鍋夥落在他的手裡,鍋夥裡的那些混混兒一半兒都成了廢人,那些沒有成為廢人的,全都跟了侯四虎。
她找了家客店,租了個單間兒住下,她在等待一個機會,一個可以殺了熊大力的機會。
也許是老天爺憐憫她,讓她很快等到了這個機會。
熊大力霸占了侯家鍋夥之後,從侯家後的一個班子裡把自己的老相好贖了出來,買了一處院落安頓他的老相好。這個院子如今成了他的外宅,每到天黑,他就一拐一痛地回到外宅,跟老相好膩乎。
玉玉在院子外藏著,一直等到後半夜,她才從藏身處出來。搬著提前準備好的竹梯,挺著大肚子艱難地翻到院裡,悄無聲息地撥開門閂進了屋。
隨著震天響的呼嚕聲進到裡屋,雙手攥著攘子朝著炕上打著呼嚕的熊大力的臉上狠狠地紮了下去。
這一攘子,不偏不斜,正好紮在熊大力那隻好眼之上。
熊大力原先讓侯四虎廢了一隻招子,這會兒另一隻招子也廢了。原本他淳號大力熊,後來人家喊他獨眼熊,這回可好,變瞎眼熊了。
未等玉玉把攘子拔出來,雙目全廢的熊大力慘叫一聲陡地翻起身,一腳踹在玉玉的肚子上。
玉玉被踹出三米多遠,後背重重撞在牆上,好懸沒背過氣去。
她感覺兩腿一熱,覺著有血流出,知道孩子保不住了。此刻她什麼也顧不得,隻一心為丈夫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