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你!我也不會犯這樣的錯!”
沈源德這些日子在翰林院,沒少被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待。
沈文韶與他同在一處,卻連個眼神都不屑給他,仿佛他是陌生人,誰都看得出來,沈家突如其來的分家究竟是怎麼回事。
在他背後議論紛紛的同僚,上峰若有若無的嘲弄,幾乎要壓垮沈源德的傲氣。
他沒有一天不在後悔,當時怎麼就鬼迷心竅了,怎麼就膽小如鼠地做出這種令人恥笑的事!
如果不是尤氏和劉氏這兩個婦道人家,他一定不會答應的!
“好好好,都是我的錯,我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咱們這個家?”
尤氏扯著喉嚨,“分明是你先斥責沈文韶的魯莽,是你先生怕他牽累沈家全家,你自己愚鈍不堪,膽小怕事,現在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沈源德,你活該一輩子隻能碌碌無為!”
屋子裡劍拔弩張,沈源德和尤氏雙雙漲紅著臉,眼裡皆是埋怨與痛恨。
分家似乎隻帶來了短暫的安心,到如今,已經隻剩下無法挽回的後悔和焦慮。
沈源德摔門出去,去了妾室的院子,尤氏在屋子裡大發雷霆,卻不敢摔砸東西,這些都是要花銀子的。
“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嫁給這麼個懦弱不堪的人!我撐著這個家,處處為了他們著想,他現在還要來怪罪我?”
尤氏撲倒在床上,一拳拳地捶在被子上,眼淚在被麵上暈染出一個個深色的痕跡。
……
沈家三房的牌匾做好了送過來。
是沈文韶親筆寫的“沈宅”兩個字,與“沈府”區彆開。
牌匾掛上去的時候,沈鸞和金氏並肩站在府外,看著下人們一點點將牌匾挪到正中間,兩個遒勁有力的字顯得異常乾練清瘦。
“我就說哥哥的字好看吧。”
沈鸞得意的仿佛是她寫出來的一樣。
金氏臉上笑開了花,“是好看,怎麼說也是新科狀元,看著就很值錢。”
沈鸞“……”
這是什麼清奇的形容?不過,她也這麼覺得。
“阿鸞,以後啊,這裡就是咱們的家了。”
金氏握住她的手,“幸而你也不急著出嫁,不然家裡可就冷清了。”
“想家裡熱鬨起來很簡單呀。”
沈鸞忽閃著眼睛,湊近她悄悄說,“如今有不少人都來找我旁敲側擊,打聽哥哥的親事,哥哥現在在晏城可是極為搶手,隻要您露個口風,明兒上門的人就能把咱家的門檻給踏平。”
金氏咯咯咯地笑起來,不過笑容沒持續多一會兒,“不行,文韶的親事,我有種不太敢擅作主張的感覺,總得他自己點頭才成。”
沈鸞望天,“那可就……母親可有見到哥哥對哪家姑娘不說親近吧,能多看一眼的有沒有?”
金氏茫然了一會兒,搖了搖頭。
母女兩相顧無言,要等沈文韶自個兒喜歡上哪個姑娘,總覺得太不現實。
金氏對沈文韶有些發怵,於是將這個艱巨的任務交到沈鸞的手裡。
“你與文韶的關係不是很好嗎……”
沈鸞一驚,“好像也沒有……”
“我看得出來,是有的,他對我隻是尊重,對你就不一樣了,你問問滿晏城誰不知道不能得罪你,否則就是得罪新科狀元。”
金氏對此深感欣慰,“所以啊,你去幫我打聽打聽文韶的意思,你看他年歲也不算小了,金榜題名之後,可不就得洞房花燭?他如果不反對,我就先幫他操持起來,等有了人選再讓他自個兒瞧一瞧,如何?”
沈鸞瞪大了眼睛往後退,“這不好吧……萬一我哥生氣呢?我怕。”
金氏可憐兮兮地看她,“我也怕。”
沈鸞“……”
紫煙從旁邊走過來,“姑娘,那是蕭公子吧?他是不是來找您的?”
沈鸞和金氏齊齊轉頭,果然在不遠處看到了蕭然。
金氏頭歪過去,壓低了聲音,“你與這個蕭然還有來往?”
“……有些事情。”
說話間,蕭然已經走了過來,給金氏行禮請安。
金氏已經恢複了端莊的模樣,“不必多禮,家裡近來有些忙亂,蕭大人可要進去坐坐?”
蕭然看了沈鸞一眼,“晚輩有些事情想與沈三姑娘相談,不知可方便?”
金氏勾起嘴角,“有些事情啊……”
她也沒說什麼,將人請進了府,在偏廳招待著。
過了一會兒沈鸞過來,“抱歉,招待不周,蕭大人找我有什麼事兒嗎?”
她揮手讓下人們都去外麵兒伺候,“可是有什麼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