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申站在下首額頭冷汗直流,這些老匹夫!瘋了不要命了嗎!
父皇的意思早已明確,這些人駁斥的折子竟比那春雨更密!
他咬牙開口,“既要講和,做些犧牲在所難免,樂清縣主樂善好施,心係戍邊將士,代表她心中有家國,此番和親亦是為家為國,這道理,想必縣主自己也懂得!諸位隻說反對,卻有沒有人問過縣主自己是否同意?”
此話一出,朝堂之上頓時鴉雀無聲。
沈文韶環視周圍,穩步上前一步,“臣,有事稟報!”
皇帝正揉著眉心,聞聲提了提下巴,示意他說。
“昨夜兵部收到平洲來信,蕭安蕭大人命左副將領兵,從甘州連夜奔襲祗族營地,燒毀糧草,趁亂偷襲成功,隨州駐兵隨即聯手將敵軍圍困,他們請求講和,若國朝願意將穆勒金放回,他們願意放棄抵抗,直接退兵。”
他忽然看向沅申的位置,微笑“這一切還得感謝三皇子的緩兵之計,才讓祗族人放鬆了警惕,如此才給我們贏得了時間。”
沅申眼睛猛然睜大,這……瞎說!他哪有什麼緩兵之計!彆害他!
朝臣紛紛看向他,眼神卻都不是讚許,而是一臉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樣子。
他漲紅著臉,廣袖中拳頭攥的死緊。
他陰狠的看了沈文韶一眼,卻無意瞥到了沈文韶前方的沅淩。
沅淩也正看著他,笑的一臉天真無邪。
事已至此,祗族失了先機,又沒了糧草,處處被動,若說隨州本來的勝麵是對半開局,那如今勝利的天平恐怕大多傾向了國朝。
祗族若是想魚死網破,強攻倒也不是不行,但他們的王子穆勒金還在國朝,而且,祗族人向來就是見好就收,情況不好掉頭就跑。
沅淩和沈文韶所做,不過求個萬無一失。
大局已定,龍座上的皇帝隨即開口。
“那便如此吧。”
近年來,戰事不斷,國庫吃緊,國朝需要休養生息,祗族此番提議,也算給了國朝一個台階下,皇帝不選擇追究,都在意料之內。
沅申還想勸說,一抬頭,看到皇上垂眸正看著他,“身為皇子,需審時度勢,運籌帷幄,隻是也不可全無慈悲之心,否則便會失了民心,此乃大忌。”
沅申心頭一緊,吞下了口中的話,應聲退下。
這一次,是他大意了。
非但沒能惡心到沈家,反而將自己置於一個尷尬的境地,畢竟這件事是他並未告知皇上的情況下做的。
若是皇上讚同他的做法,他便是為君分憂,而如今皇上並不讚同,此事便成了畫蛇添足,多此一舉。
更頭疼的,是要如何安撫住穆勒金那個莽夫。
沅申一個頭,兩個大。
……
沈鸞乖乖地在家裡待著,有劉小昭陪著也不覺得無聊。
隻是每回看到劉小昭做出來的繡品,沈鸞都覺得神奇。
“這個是……”
她吸取了教訓,不會隨便鑒定劉小昭繡出來的花樣,因為自己看到的,未必就是她繡的那樣。
“這是孔雀,沈姐姐沒看出來嗎?”
“……看出來了看出來了,小模樣還挺靈動的。”
沈鸞嗬嗬嗬地笑,她險些以為是鴛鴦,還想了好些讚美鴛鴦的話來著。
將繡品放到一旁,沈鸞跟劉小昭閒聊起來。
劉小昭說她在謝家的時候,因為不能出門,所以喜歡窩在屋子裡看書。
“外祖也不拘著我,隨便我看什麼閒書都成,我記得最深的,名字忘了,說的是解夢,沈姐姐知道嗎?咱們有時候做的夢,都是有寓意的呢。”
沈鸞心裡咯噔一下,“有……什麼寓意?”
劉小昭來了精神,“像我,就算夜裡做夢早上起來之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但那書裡說,有些人是能記得的,不但記得,還會反複做同樣的夢,那個夢境說不定就是上天在暗示什麼。”
沈鸞目光渙散,反複做同樣的夢,且夢境逼真,每一個細節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這是……老天在暗示她什麼?
莫非是秦戈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