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嫣很快出來,一眼就望見了被銀拂擋著的縈懷。
當年縈懷出嫁時已經是上仙了,幾千年過去,哪怕在魔界不方便修煉仙法,她也該是穩定的上仙修為才對,怎麼現在看著……不進反退?這都快要掉到地仙了。
“銀拂上神未免太過分了,我隻是想來找幾本書打發時間,也拿到了批令,怎麼就不能進了?”
縈懷紅著眼圈,看上去十分委屈,她不是一個人來的,還邀了幾位上仙作伴,他們都主動出來替她解圍,證明他們是一起得到的批令。
“銀拂上神是因為我嫁給了魔帝,才不想讓我進仙界的萬卷閣嗎?”縈懷微微凝眸,“如果是這樣,我可以接受……隻是六界素來祥和,魔界與仙界的和平已經存續了許多年,魔界一直安分守己,從無逾越仙界之舉,如此銀拂上神還這樣戒備,隻是尋幾本書打發時間都不行,未免太讓魔界寒心。”
“誰管你寒不寒心,你早不來晚不來,非得現在來,肯定是知道芙嫣在這裡,彆人看不出來你那點子心思,你當我看不出來?”銀拂根本不和縈懷嘰嘰歪歪許多,當即就要動手給她點顏色看看,讓她再不敢在芙嫣正難過的時候觸她黴頭。
縈懷不但沒怕,眼底還有些笑意,似乎銀拂動手正是她需要的。
芙嫣就在銀拂的術快要打在縈懷身上時出現。
紅色的靈力輕而易舉地化解了銀拂的術。
銀拂驚訝回眸“你找到想要的書了?”
芙嫣點點頭,朝她做了個安撫的手勢,銀拂立刻閉嘴。
“是本君不準你進來。”
她慢慢走過來,織金的紅色留仙裙勾勒著她婀娜窈窕的身姿,她眉心垂著的紅玉為她本就精致的容貌蒙上了一層胭脂色,她一出現,所有和縈懷一起來的人都情不自禁退後幾步,謙卑地低下頭去。
縈懷怔怔地看了她一會,廣袖下的素手握拳,麵上還是客氣有禮。
“不知我哪裡惹女君不高興,女君連幾本書都不容我來尋。”
芙嫣靜靜看著她,眼神平靜無波,縈懷麵對銀拂還遊刃有餘,麵對她卻連直視都難。
她不自覺低下頭,和身後的眾仙一樣,折服於芙嫣身上與生俱來的威儀。
見她如此,芙嫣問“需要理由嗎?”
縈懷一愣。
“本君要如何就如何,需要同一個魔帝的侍妾解釋嗎?”
縈懷難堪地僵在那。
侍妾,這兩個字好像一根刺紮進了她心裡,令她瞬間白了臉。
三千多年前她的確是嫁給了魔帝,可對方在知道她並不是女君後,隻肯給一個侍妾的身份。
堂堂仙界上仙,本可以不必去做低人一等的魔帝侍妾,但縈懷最後還是嫁過去了。
人各有誌,芙嫣本不關心彆人的選擇,但她也很討厭被人黏上。
銀拂激動地恨不得拍手鼓掌,但努力忍住了。
芙嫣掃了掃縈懷身後眾仙“本君已經尋到想要的書,你們可以進去了。”
眾仙恭敬應是,安靜地進入萬卷閣。
縈懷想跟著進去,卻被芙嫣的靈力擋了回來。
“沒讓你進去。”
縈懷猛地抬頭“縱然女君厭惡我,我也是得了批令的,我可以進去……”
“是這個嗎?”芙嫣抬起手,手裡捏著金色的卷軸。
縈懷立刻摸了摸腰間,批令果然不見了,她甚至不知道芙嫣什麼時候動的手。
芙嫣不笑的時候,昳麗的臉冷漠聖潔得如同神像,她眼都不眨地捏碎了卷軸。
“你現在沒有了。”
縈懷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出了萬卷閣,銀拂還在興奮地嘰嘰喳喳,翻來覆去地大呼過癮。
“乾得漂亮,早該治治她,看她那驕傲的樣子,不過是個魔帝的侍妾,也不知道哪來的底氣。”
“自然是穹鏡給的底氣。”芙嫣平靜道,“她這趟過來肯定有所圖,幾次激你恐怕不全是因為你們的過節,黏著我也是。你我都要注意些。”
銀拂點頭“是穹鏡吩咐了她什麼事?”
芙嫣邁下台階,有些心神不寧“總覺得有不好的事要發生。”
銀拂笑笑“彆擔心,有無垢帝君在,能有什麼不好的事呀?大不了請帝君提前開天地鏡看看魔界未來是否安分,那不就能安心了?”
說完忽然想起謝殞和芙嫣的糾葛,立刻捂住嘴巴,露出歉意的眼神。
芙嫣卻道“你說得對。”
銀拂“?”
“我去尋他確認一下,隨後再去見父帝,你先回去。”
她說完便走,那種理所應當的從容樣子,就好像一切意外都還沒發生過。
銀拂在原地恍惚了半晌。
芙嫣如她所說那般,離開萬卷閣直奔十重天。
通過結界的時候她被擋了一下,心跳漏了一拍。
看來結界對她關閉了。
也對,是該關了,再不關反而才該意外。
她不疾不徐地雙指並攏,撚了傳音訣冷冷清清地說“結界打開,我要進去。”
結界內,太冥殿,謝殞倏地抬眸,眉心神印微微扭曲,因為他皺起了眉。
“我在萬卷閣遇見了魔帝的侍妾,她看上去很可疑,我擔心穹鏡想借你成婚的事暗中謀劃什麼,恐得勞煩你提前開一次天地鏡。”
天地鏡一萬年開一次,其他時候謝殞隻會觀星。
芙嫣並不知道謝殞兩天前才開過一次天地鏡,因為想要看她的未來。
他咳了兩聲,蒼白的臉上因此泛起幾分病態的紅。
他不能拒絕她。
一來這是正事,二來若拒絕,她就得知道緣由……不能讓她知道。
結界慢慢打開,芙嫣走進去,熟門熟路地到了天幕宮。
謝殞比她來的慢一些,進來時,正看見她在……
摘下天幕上那一顆顆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