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觸目可及的地方,都是冕旒的影子。
芙嫣突然特彆心慌,可這一刻她根本能離開。
神諭宮響鐘鳴和龍嘯,六界都能聽到這攜著山海之氣的音。
天帝攜塵將帝璽交給芙嫣,芙嫣接過,在父帝退下後,拖著長長的衣擺走到帝座之前。
她停下腳步,捧著帝璽轉身,淡漠的目光掃過六界尊者,穩穩地坐在帝座之上。
“拜!”
高,眾仙朝拜,芙嫣透過冕旒望著高台之下,靈彙聚,威壓迫人道“。”
日月交替,帝星轉換,九重天少帝宮,謝殞落下最後一筆,抬抹去嘴角血跡。
限已至。
之前還以為能撐到繼位典之後,但沒想到天道連這樣短暫的時間都容。
將芙嫣要的方法改進後寫在紙上,最後一個字用儘了全部的量。
身子搖晃,眼皮沉重至極,但想閉眼。
有一個古老的音在耳邊說你該走了。
於是得閉上眼。
可真的想就這樣離開。
天道又如何?天道便能如此公嗎?
賦予使命,卻曾給任何恩賜,在終於尋得所愛有了指望的時候,卻要奪走的生命。
天道若是如此公,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可若是沒有天道,六界必將覆滅,它是必須存在的東西,哪怕為了芙嫣,也要有天道存留。
能毀了天道,那就……
換一個天道。
謝殞本快閉上的眼睛猛地睜開,咬破嘴唇飛身而,目視長空,身體開始如流光消散,雙目蘊著徹骨殺意,令九霄中的眼睛都禁心驚膽戰。
芙嫣在繼位典結束的第一時間到了少帝宮。
她站在宮門外久久沒有進去,仙婢上前跪拜“陛下。”
芙嫣沒有反應,仙婢們低著對視一眼,猶豫著是否要再行一次禮。
突然,芙嫣開口“帝君呢。”
為首的仙婢伏身道“未曾見到帝君離開。”
其實問她們也是白問。
謝殞要離開,哪會讓她們見。
所以芙嫣進來,處尋到的時候也意外。
……有什麼可意外的呢,早在宮門外,她就從神識中發覺到在這了。
在了啊。
芙嫣走到書案前,到鋪開的紙張上熟悉的字跡,上麵墨跡乾透,應該是寫好有一段時辰了。
芙嫣將紙張拿,上麵記錄的是她要的溯方法。
無六界,隻溯某一物的時光,照這上麵寫的方法應該難完成。
謝殞怕她顧忌到一些細節,還在一旁做了許多批注,事無巨細,字跡清晰,極有風骨。
這讓她想第一次見,在樹下書寫字的模樣。
的字跡幾萬年如一日,就這樣帶著她猝及防地到了當年的心境。
芙嫣將紙上的內容記在心,本該按照謝殞所寫毀掉這張紙,畢竟這種逆天的方法留存於世問題很,但……她做到。
明明隻是一把命火的事,可她做到。
她將紙張心地收袖乾坤,隨後望向一旁的斷劍。
若按她之前的迫切,現在該立刻開始試著修複神劍。
但她沒有。
她緩緩坐到椅子上,上麵一片冰冷,顯然謝殞已經見許久。
見了啊。
芙嫣目光所及之處最先到的總是搖晃的冕旒,金紅的珠子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著她謝殞的存在,讓她一遍又一遍想製冕旒時的模樣。
她在椅子上坐了很久,去見所有來恭賀她的好友,去參加酒筵,就在這著,可了很久,天黑了又亮,父神母神尋來,她依然沒到謝殞來。
會來了。
她知道的。
在她登上帝位的這一天,在她這一生最高興的時刻,消失了。
六界之中再無可威脅她的存在。
這其實是件好事。
“芙兒?”
母神在喚她,芙嫣站身笑了一下,微微活筋骨“母神和父神可彆急著走,至少得朝會結束。”
母神著她遲疑道“芙兒,你還好嗎?”
“我很好啊。”
“你臉『色』有些難。”
“可能是太累了。”
“帝君呢?”
母神恐怕早就猜到她把謝殞在這,現在問也實屬正常。
“昨日帝君沒來神諭宮參加你的繼位典,如今又在哪?”父神在問,“十重天了嗎?”
芙嫣突然有些耳鳴,她呼吸『亂』了一瞬,很快穩定道“我有些事交給,去幫我做事了。”
“原是如此。”
父神母神都沒懷疑,們都沒有想過謝殞可能是灰飛煙滅了。
芙嫣笑了一下,這笑實在怪異,但誰都沒注意到。
朝會定在明日,芙嫣今日許多事要準備,哪怕當年父神繼位時也有些忙腳『亂』,但她沒有。
她有條紊地進行著所有事,將一切安排得妥妥當當。
在次日朝會的時候,她無懈可擊地完成了自己為帝之路的第一項任務。
下了朝會,父神提她的婚事。
“你如今已繼位,若有心尋天君,也可以準備來了。”父神意有所指,“為父與你母神日即將出發,你若需要你母神為你安排,就要儘快。”
這是催她了。這幾日安排,母神就沒時間幫她了。
芙嫣溫說“父神母神自去做你們想做的事,尋天君這樣的事,兒臣自己來就行。”
母神放心,還想說什麼,但父神直接就允了“芙兒素來是個有主見的,她應當也會喜歡我們幫忙挑選的對象,如就交給她自己來選吧。”
母神似乎想到了誰,要說的話收,沒有反駁。
芙嫣其實得出來們想到的那個人是謝殞。
們肯定以為時至今日,她和謝殞是聚是散都該有一個結果了。
這個結果理所應當是她來做主的。
可現實是……
芙嫣一個站在空曠的少帝宮,懷抱著斷劍,良久,也地離開。
現實是,哪怕她做了天帝,依然有脫離掌控的事。
這讓她很高興。
她喜歡這種無能為的感覺。
命運嗎?
命運又如何。
天道又如何。
她既為帝,命運與天道,合該她來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