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也沒了啊,難不成也要去做倀鬼了。真是報應,報應啊。”
說著,從懷裡拿出那紅方布,包住阿莽的腦袋,回了家中。
不遠處,黑虎從頭到尾都在瞧著她。
……
劉莽成了倀鬼,整日被黑虎抽打。
莽阿娘看在眼裡,痛在心中,好幾次昏倒在地。
她每天晚上都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終於有一日,她變化一翻,騙了一個小夥子出莊,給黑虎吃了。這種事,莽阿娘做的很順手。
回到家中,她臉色慘白,伸出蒼白的手,撫摸自己的脖子,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褶皺。
她跪在丈夫的牌位前,泣不成聲。
“莽阿爹……我對不起你,我沒把孩子養好,莽兒……他,也做了倀鬼啊。”
正哭著,劉有勝持刀走了進來。
“啊……有勝!”莽阿娘癱在了地上,“你都看見了?”
“嗯。”
莽阿娘道“我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的。”
便將前後因果與劉有勝細細道了出來。
莽阿娘說完,又道“有勝啊,我曉得你不是凡人。我這個老骨頭作惡多端,不求你能原諒。
這種人不人鬼不鬼日子,我也不想過了,我願意自裁做個了結。
老骨頭唯隻有兩個期盼第一,我想求你,待我自裁之後,把我的腦袋拿給劉莽瞧,讓他以為是那黑虎殺了我。他看了之後,許會回心轉意,拚了魂飛魄散,也不要做那倀鬼。我們一家子,真是受夠了倀鬼的罪。
第二,我求你,千萬彆把我做過倀鬼的事情告訴阿莽。阿莽他……一直以為我是個好阿娘哩。”
劉有勝頷首。
……
清晨。
莽阿娘拿著一件新衣裳瞧看,忽地抬起頭來,喃喃道“是時候了罷。”
說著,忽地掐著自己的脖子,用力一擰。
腦袋和身子便順著那道深深的褶皺一分為二,各自倒在地上了。
身子倒地之後,很快化作一道陰氣消失不見了。
腦袋打了幾個滾,停了下來。
看她脖子上,分明還有清晰的老虎齒印,便是之前那斑斕虎留下的。
而她手裡那件新衣裳,變成了一張方方正正的人皮,落在腦袋旁邊。
院外,隔壁有勝家嘈雜起來。
有人吹響喜悅的嗩呐。
……
幻境至此,終於了結。
任是兩個妖怪見多識廣,也看得目瞪口呆。
特處士道“此間巧合報應,可真是錯綜離奇。老兄你還要去那劉家莊嗎。”
寅將軍望著劉家莊的方向,默了半晌,才道
“那劉伯欽殺了我嫡子,我嫡子後輩又把他家後輩吃掉,作成倀鬼。
那倀鬼得了陰身複還,兒子又成倀鬼,裡麵還有我造夢引那黑虎吃人之事,劉伯欽嫡係後人也參和進來了。
諸般事情,彼此牽連,一環扣著一環,件件都可稱奇。便可見,這劉家莊是個邪門所在,沾之因果甚重,咱們還有大事要做,暫時消停吧。”
特處士道“事情咱兩個都瞧清楚了,隻是……那個劉有勝算是一力把事情扛下來了?”
“那人的腦子分明是有病。要換做是我,先把那劉莽除了才算安穩,”寅將軍道“不過,這事兒真挺有意思的。等咱們騰出手來,我也教教那劉莽去,看看這小子什麼造化。”
兩妖怪說罷,便乘風而起,到了那兩界山石碑處。
寅將軍停在碑前,看著碑上那首詩。
特處士道“老兄在看什麼。”
寅將軍指著詩中第五行,說道“這詩上說,知之須會無心訣,不染不滯為淨業。便是要我彆沾這劉家莊的事嘛。”
特處士道“老兄差矣,這詩裡的意思分明是,叫咱們這世上諸事都彆沾染,才能落得個清淨。”
“這怎麼可能。”
“所以嘛,想要做到不沾不染,隻能出家當和尚了。”
兩人說說笑笑,便越過石碑,鑽入了光幕大洞中。
待二妖離去,自那詩中第四行一粒沙含大千界,一個身心萬法同這一句中,掃出一道白光,將兩界山上諸般霧氣幻蜃通通收了回來,一切幻境歸於虛無。
……
又過不久,來了一個身穿道袍之人,看著光幕大洞,驚道“這不是胡搞麼。”
當下,在大洞口布陣,將光幕一點一點補了起來。
……
距離劉家莊不遠的山林裡麵,舞馬似是感應到了什麼,回頭往兩界山的方向張望去。
燕芝問道“有勝哥,你在看什麼啊。”
“沒什麼,”
舞馬轉過頭來,抬頭望向夜空明月,“燕芝,你聽過一首歌謠麼。”
“啥啊。”
“歌謠的名字叫阿耶是太陽,阿娘是月亮。”
燕芝搖了搖頭,“你能唱給我聽嗎。”
舞馬哼了起來,“我的心中天天有太陽,那是阿耶的疼愛暖洋洋。我的夢裡夜夜有月亮,那是阿娘的嗬護亮堂堂……”
舞馬唱著唱著,忽而又想起了小時候,家裡停電,母親為自己點亮蠟燭的時刻,一切黑暗都會被蠟燭驅走。
“有勝哥,你眼睛咋紅了。”
“月亮太刺眼了。”
舞馬說著,披著亮堂堂的月光,大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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