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想當奸臣!
南嶺之南。
前路斷絕,連綿山脈仿佛巨大牆壁,橫亙在道路前方。
山脈簡直是天然長城,連綿不知幾千裡,直接讓範離打消了繞路走的念頭。
用飛的?
似乎也不行。
連綿山脈,山腰之上儘是迷霧籠罩,更隱隱傳來悶雷之聲。
都說黑雲壓城城欲摧。
眼前是雷雲壓山,天上連飛鳥都見不到一隻。
範離不敢想象,若自己一行人企圖飛躍山脈,是否會被天打雷劈?
白十九臉上卻露出喜色。
“到了,這裡就是南巢!”
範離懷疑自己幻聽了。
這裡是南巢?
隻見白十九拿出一張圖紙,上麵竟是南巢地圖。
地圖繪製得十分粗糙,對南巢地形環境的描繪,更是看得範離眼暈。
他難以置信道“這裡曾經是上古之國?我看是上古牢籠還差不多!”
南巢地形,竟然一片廣袤盆地。
而圍繞盆地的,卻是一圈巨大的環形山脈。
從粗製地圖上看,南巢更像是一座火山口,又或是一個巨大的乾涸湖泊遺址。
此刻範離覺得,高聳如雲的山脈分明是監獄外牆。
覆蓋整個南巢上空的濃密雷雲,正是監獄的‘屋頂’!
範離想到一個絕妙的詞形容南巢
天牢!
“白聖主,關於南巢,你到底還有多少情報沒有和我分享?”
“即便為了提高任務完成的概率,你告訴我又何妨?”
聽範離如是說,白十九眼中閃過一絲嘲諷之意。
“晉公多慮了,本座此行得你相助,感激還來不及,豈能隱瞞欺騙?除了這幅粗製地圖,本座確實再無任何南巢情報。”
白十九說完,一臉誠懇與範離對視。
然而,她剛才眼神中的微表情,早已被範離捕獲。
撒謊?
在範離這堂堂大楚第一奸臣麵前,棋之聖主的演技還不夠格。
除非淨土有一位騙之聖主、戲之聖主之類的,或許還能和範離過過招。
但這也夠了。
範離原本的目的,就是要確定白十九是否仍有隱瞞。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才好早做防備。
白十九自以為瞞過了範離,還‘好心’提醒道“晉公不如問問這位黃先生?他既是呂城儒修,必然是博學多才、滿腹經綸,或許知道些什麼?”
不等範離發問,黃龍士就連連搖頭。
“慚愧,慚愧。”
“小生學問不成,竟不知天下還存在此等秘處。”
“就連‘南巢’地名,小生也是頭一回聽說……”
白十九差點笑出聲來!
就這?
這就是範離的後招?
黃龍士表裡如一,就是個尋常的元嬰境儒修而已。
範離竟指望黃龍士能幫他?
“南巢古帝的棋局,定能助我破除心魔。”
“到時候,範離和這個姓黃的,本座要親手將他們立斃當場!”
白十九如是想,對南巢越發期待。
靠著粗製地圖的指引,三人找到了南巢唯一的入口。
山脈巨牆間的縫隙,一處山穀口。
三人從外向穀內掌握,卻什麼都看不清。
南巢裡,仿佛被白霧填滿?
“白聖主,霧海遮蔽視線,恐有危險。”範離開口道“是否等霧氣散去,我們再行進入?”
膽小鬼!
對於範離的謹慎,白十九隻有輕蔑鄙夷。
其實,這已是她第二次抵達南巢。
她上次短暫進入山穀盆地,也曾穿越霧海,知道其中並無任何危險。
白十九倒是很願意,就在這裡結果範離。
可惜,心魔尚未破除,她不僅不能傷害範離,還要保護他好好活著。
“放心,由本座親自在前麵開路。”
“請晉公與黃先生跟緊我,可保無恙。”
白十九說著,不給範離拒絕的機會,就翻身下了馬車,大步走進霧海之中。
範離與黃龍士彼此對視一眼,果然跟上。
進入山穀,立刻被霧海淹沒。
憑範離金丹境的修為,雖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但視力也僅限於方圓十米而已。
眼前的景象,確實是尋常山澗穀底。
腳下,是綠草與泥土。
周圍,有從樹上飄落的樹葉花瓣,熟透到腐爛的果實。
偶爾發現一兩具獸骨,都是尋常山中野獸。
範離估計它們是誤入山穀,因無法在霧海中辨識方向,活生生困餓至死。
三人在霧海中行進了約莫一個時辰。
範離發現,這期間白十九竟未做片刻停留,始終堅定朝著某個方向行進。
嗬嗬。
這不就暴露了嗎?
熟門熟路,第幾次來?
“啊!我們走出霧海了!”
白十九突然驚喜開口。
但不論聲音還是表情,都明顯有些做作。
此刻,三人眼前豁然開朗,清晰看見一片廣袤的穀地平原。
平原上有不少石頭,明顯有人工雕刻的痕跡。
再細看,分明是建築物的殘骸。
這就是所謂的上古之國遺址?
範離回頭,終於看清霧海的部分麵貌。
原來,霧海竟是一道天然的保護層,隻附著在穀口處的大片區域而已。
“這裡一定就是南巢!”白十九道。
範離卻蹲下身子,細看雜亂的草叢。
“晉公有什麼發現?”白十九雖然是詢問,眼神卻是輕蔑的。
她上次來這裡,已經細細查探了方圓十裡範圍。
此處絕對不是南巢核心地帶,她幾乎毫無發現。
“這裡曾是農田。”範離站起身,拍掉手中的泥土。
“晉公如何知道?”
白十九不信。
南巢古國,距今幾千年、上萬年?
範離哪裡來的自信,剛剛進入山穀,就敢大言不慚說腳下曾是農田。
“這些……”
範離指著腳下的雜草叢。
“其中有穀物。”
白十九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的看看範離,又看看黃龍士。
黃龍士也心生好奇,蹲下仔細觀察雜草。
“晉公說得對!”
“粟米、黍子……還有菽麥,這裡肯定曾是農田!”
南巢人煙斷絕不知多少歲月。
曾經栽入泥土裡的種子,因為無人打理,漸漸與野草共存。
一代代冬去春來、枯榮交替,沒有農人精心嗬護,粟米、黍子、菽麥的長勢都很差。
“農田又如何,這種情報根本毫無價值。”白十九冷冷道。
毫無價值?
範離有所猜想,卻不說與白十九知道。
南巢,地理位置偏僻閉塞,頭頂終年被雷雲鎮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