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刀明_食仙主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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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刀明(1 / 2)

食仙主!

如果知道麵對的是向鳴鎬,安藏絕不會用這樣的意劍。

蕭瑟苦哀,這種意境正是這位寒士常年浸泡的情緒,天寒嚴雪,萬民哀哭,也正是他們誌向的來源!

他幾乎是親手為他搭起了一座聯通秋氣的橋梁。

但更徹底的“不對”是,他們根本就不應該對上此人!

這種幾乎滑稽的場麵隻應出現在三流話本裡——盜匪和殺手同時夜襲一位書生,然後書生突兀一個轉身,兩把刀劈到了對方身上。

這場麵決計可以逗出場下觀眾一片笑聲,但當它發生在這樣三位宗師身上時,卻隻顯出些詭惡的冷。

府台鶴檢、天山司風、吞日會首。

每個身份都足以人心神一顫,如今卻像被人從天上看著一舉一動,以無形傀線牽動的戲偶。

要完成這樣一幕所需的條件有很多,但無疑這些天裡,在他們看到或看不到的地方,這位戲主一一集齊了它們。

而無洞現在沒有時間去細細梳理這些條件,他在“怎麼可能”中傾注的,其實還有另一層情緒——即便正和吞日會撞在一起,又怎麼會是向鳴鎬?!

但他們絕沒有想到,同樣突然遭逢此事的吞日會,竟然會將本代寒士派到這件事上!

這意味著他們出現了絕對的誤判——在吞日會和歡死樓眼裡,這不是脈樹境界的小打小鬨,也不是緇衣宗師伸展手腳的地方,這是他們真正傾儘全力的一回!

向鳴鎬仗劍破霧而出,長衣已被血色染紅。

他傾身盯住街下之人,刀上冷意再次濃鬱起來,細雨滴上去,竟然在一瞬間結出薄薄的霜花。

隻一個瞬間的停頓,刀光袍影再次驚掠而下,決然的殺意迫人心肺。

湖山劍門門主不過是位年老的八生,蹉跎二十餘年,資質終是不足以踏入玄門。這樣一座老僻門派的鬩牆之變,即便是被歡死樓盯上,天山給它劃的上限也不過是在“緇衣”之境。

霧散雨清,夜空為之一澄。

刀痕。

但就在幾乎同時,無洞冷怒的麵孔已逼迫上來,即便在雲鎖朱樓之外,即便麵對謁闕境界的宗師,他依然毫不猶豫地選擇險身搏鬥。

向鳴鎬剛剛勉強直起了身體,劍於身前一橫,雨水落葉紛紛而起,凝成一麵氣壁。

冰冷的刀痕截斷了這一切。

黑袍戲麵一偏,毫無表情的圖繪更像一副梟麵,他不閃不避,劍光將近時手腕忽然一轉,寒冷的刀刃在劍麵上如魚滑水,安藏根本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黑色的袍衣就已從眼前輕閃而過。

何況這樣橫跨少隴、西隴的陣勢也確實大得奇怪。

神乎其技的刀術造詣!

少隴仙人台這邊更加簡單,奪魂老人是實實在在的七生,雖然涉及心珀這種高罕之物,但畢竟不過幾斤幾兩,是件雖然秘險,但不算高宏之事。

換句話說,無洞已經想到了歡死樓萬一會出現玄門第三階之人,因為“足夠穩妥”是可能出現在任何一方的,也許這件事抵達不了足夠的層次,但歡死樓既然受挫,他們也無處保證那位戲主一定不會出手。

刀瀾血痕之後,向鳴鎬頓時飛墜濕街,血一瞬間在地上漫開小潭,他撐劍緩緩支起身體,麵色依然平冷,但蒼白已掩飾不住。

在刀術近神的同時,其人還是一位陣道化境的宗師!

無洞其實已注意到那手中似乎藏著什麼,但當他做好麵對什麼法器的準備時,其人卻是真的空手臨刃。

隻伸出一根食指,在夜空之中、劍光氣刃之前,從容迅速地完成了幾道勾畫。

於是雙方不約而同地給這件事劃了一個足夠穩妥的線——司風安藏、鶴檢無洞,俱是摶身境界的佼佼者。

夜空之上,黑袍左手虛扣著,右手輕輕一擰腕,橫過手中墨柄雪刃的長刀,兜帽下戲麵雨潤,繁複的彩紋泛著流光掠過。

夜空中低笑輕緩地鋪開。

無洞人先掠至麵前,劍光才從飛蕩衣襟之下驚現。

安藏心肺霎時一攥,隻來得及按劍回頭。

仿佛憑空被截去一段時間,暴烈的劍光真氣忽然已在黑袍身後。

沒有任何反應,仿佛那是木偶的軀體,無洞一劍得手,真氣頓時絞如暴雪,但在更早一瞬,黑袍虛扣的左手已迎了上去。

血乍時在空中拉出一條同樣淒豔的線,這一刀在黑暗與寂靜中不知積蓄了多久,它出鞘時仍是這樣安靜寂然的冷痕,但當撞上目標後,波瀾一瞬間就漫開了十多丈。

夜空之上,已亮起一道淒冷的痕。

仙人台與天山確實從一開始就掌握著最少的信息,但不意味著他們對這次事件沒有評估。

也就在這一瞬間,麵上驚怒未散的無洞猛地意識到了已經得手的戲主絕不會離開。瞳孔驟縮之中,他來不及注意霧氣下麵微弱勾畫的熒光,怒喝已然出口“幫他!!”

夜幕細雨,無星無月,整個世界如同被切開了一道口子,向鳴鎬正仗劍出陣,身後秋氣浩蕩。

但在兩方交擊之前,一道耀眼的劍光驟然橫亙空中,安藏已瞬間脫陣,浩蕩的劍意直逼黑袍而來。

——天山起自湖山劍門事變,仙人台起自博望奪魂珠之事。

而且是揮手勾玄,畫空成陣!

浩蕩劍光儘數落在空處。

後來攀查出奪魂珠之事,歡死樓做這件事的戲鬼更是皆在脈樹之境。直到遭遇吞日會,雙方人手皆歿,天山才認為當是遇到了一位足列鳧榜前五百的八生或者玄門宗師,把這件事提到了宗師之上。

黑袍朝著劍尖一按,無洞長劍驟然一空。

這個扮相,叫做司馬。

方寸之間,冷容與戲麵已貼麵逼迫。無洞瞳孔驟縮玄陣!

鶴檢的風格再次與司風顯出完全的迥然,不是大派有章有法、神妙驚豔的劍法玄術,破去躲過便是。這劍光是跗骨之蛆、纏頸毒蛇,一招既接,後麵就是連綿的血光刃影。

黑袍傾身一側,手中刀先遞出了攔阻,腰下被帶起一道飛濺的血線。

冷潤戲麵詭異冰冷,無洞立刻小指一勾,玉虎牽絲而回,但隻是剛剛貼臂橫起,對方方才的勾勒完畢的左手已來到了麵前。

五指籠實,握緊成拳,玄氣沛然,一拳將無洞直墜砸下。

而後再無阻隔,黑袍破開雨幕,已在寒士身前。

此時,才是第二次出刀。

一刀驚起狂瀾。

連過兩位佼佼宗師,刀上蓄勢絲毫未泄,向鳴鎬麵前雨鏡葉屏瞬間破碎,而在炸碎之中,一道蕭然的劍光先破了出來。

向鳴鎬麵白、衣紅、劍明,而環繞著這一劍,被一刀破開飛散的雨與葉被無形的力量牽旋,在劍周綻成了一朵徑長丈餘的蓮花。

蓮心開出一劍。

劍牽雨葉,蓮旋之力又回賦劍身,男人在重傷之境,強行借對方磅礴的刀勢為自己喘出來一口氣。

但下一刻就驟然破碎。

戲麵沒有絲毫表情,那袍衣之下的身體仿佛也真的是一幅木偶,黑袍人絕對可以破解這一劍,但他任由它霍然貫穿了自己的身軀。

這一口氣,誰都不可以喘。

以刀換劍,這一劍絕對不是可以忽視的傷勢,但刀光更烈,向鳴鎬剛剛整理出的氣力之基一瞬間破碎,街長三十丈,這一刀直接將他斬到了儘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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