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白的刃從朦朧的霧中緩緩遊出,這本已是令人心生寒意的一幕,更詭異的是它偏偏又有著蛟蛇一般的靈動姿態,當被那沒有五官的頭顱盯住時,悚然的寒意便徑直從心中升了起來。
裴液凝目持劍盯著它,意識到這正是脫胎自【星蟲】的特質,創製者對它做了有限而契合的改製,使之由蟲化蛇,確實更切合劍的物性。
此時它攀上崖坪,便直直盯住了裴液。
但它並不像要進攻的樣子,龐然又輕靈的身軀遊走上來,長有六七丈地盤繞在崖坪,朝著裴液緩緩搖擺著頭顱。
它是在索取什麼?
裴液頓一下,嘗試著把取自席天機腰間的奪魂珠緩緩遞上去,但並沒有反應,仿佛這不是它所求的東西裴液正要收回,下一刻它猛地朝著少年腰間撲來。
劍嘯驚鳴,裴液一直警惕的身體極快地一撐躍起,後掠三丈。
隧道口探頭觀望的三人同時驚聲,但這條劍蛟不管不顧,仍朝裴液而去,少年後掠的瞬間,它也驟然加緊了速度,眨眼已逼上胸前。
首先裴液就一時想不出,這諸多把劍器既然並未如星蟲般鑄成一個整體,是如何能夠相互勾連、行動如一的。
那麼這條劍流果然也就具備一切星蟲的特質。
這些日子要麼險象環生、要麼自己心緒不佳,琉璃已很少在他麵前露出歡欣雀躍之貌,他也很少再像剛剛相處時那樣,趴在桌子上滿懷好奇又愛不釋手地來回戳它。
裴液含笑鬆開它,朝這條劍蛟走去,這時知道了它剛剛盯住的是什麼。
然後他好像才發現琉璃好像準備得有些太充分了。
劍蛟對比星蟲多出的這項能力會是什麼?
裴液雙眉緊蹙,直到這條劍流已有複起之勢,才閃了閃眸光。他伸手正要從中取下一柄劍,這條劍蛟卻忽然夭矯而起,以一極快的速度掠崖而下。
簡直是早已按捺不住。
一門劍術或有諸多招式,而一道劍招往往不是一刺或者一揮就能闡釋。
而琉璃沒有被撼動一分一毫,它甚至是沿著劍蛟身軀的走向掠出了一條蜿蜒,百劍之中,從頭至尾,一掠而過。
這實際也是劍術的某種通用規律,萬繁成簡,方是一劍。
裴液這時才想起來,當年張梅卿似乎也沒能留下其中一柄。
一處劍變便是一動,張景弼話中之義,正是《鳳山鳴》中七門劍招,乃是由一百八十九處劍動搭建起來。
裴液停在它麵前,它同樣沒有如生靈般遭受重傷或就此死去,隻是緩慢地重新組織著身軀。
新的陣紋便代表新的特質,瞿燭多設計出這樣一個部分它的功用是什麼呢?
琉璃才一掠而回,貼在裴液身邊流轉著圈子,仿佛一條黏人的小貓。
留守的人手本就不多,此時更是各個麵色肅重,已有數人朝不同方向而去。後崖席天機和江以通的屍首已經得到了確認,剩餘人此時幾乎全都圍在傷堂邊上,不時神情繃緊地望一眼那倚床而躺的少年。
“琉璃!敲一柄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