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這十年來,你們再也沒有見過他嗎?”
“沒有。”師紹生搖搖頭,“我們也並不知道他如今走到了哪一步很多年輕弟子甚至都不知道我們尚有一位真正的掌門。”
“聯係呢?”
“每年祭拜祖師之時,我們會遞進去一道消息,一般三日之內,他會有所回複,但近些年來回複得越來越慢了。”
無洞輕輕點頭,片刻,他忽然嘶啞道“諸位覺得,貴門門主知道歡死樓在崆峒之寄生毒害嗎?”
“”室中一時安靜,無人答話。
但老人隻是靜靜等著他。
“但它同樣也‘活著’,具備和那些劍流一致的本源靈性,隻是身上的‘花紋’不同,所以像是遊離在族群之外的個體。”
“閣裡是哪位峰主執管錢財?”
但果然沒有【牽絲】成功,不隻是缺少主體,這陣紋首先就與這柄外來之劍不契合。
剛剛崖坪上劍蛟渴望奪魂珠的樣子浮現在眼前,裴液幾乎頓止在了原地——張梅卿遇到的,是一道已經完成了習劍的劍流。
似乎隻是為了如此確認一下,在這份威嚴前裴液並不好多問,隻繼續往下道“對方鑄成這樣一柄劍,有什麼目的?”
“對,這是法器了。”隋再華道,“是用法器達成了陣式的某一部分功用。”
但有裴液至少相信一點——這樣冷靜敏銳的一位男子,絕對不會莽撞地就此懷抱秘密奔赴險境。
“和奪魂珠氣質如一。”隋再華撫了撫這柄劍,遞還道,“無鶴檢與我言你有一道【螭火】,正可探入進去,試著把它隱藏的陣紋探出來。”
隋再華點點頭“蓮心閣這邊查完,我也要往元武峰去了——瞧來你有特殊的差事?”
“去吧,那張梅卿既然習慣記錄,你不妨去藏經樓看看。”老人隻留下一聲輕歎,“風雨將至,我也去忙了。”
隋再華接過細細端詳,裴液在一旁將此劍七年前坑殺季楓,七年後毀廢晏采嶽的事情一一告知。
“好。”無洞提劍當先轉身,“那就走吧。”
——
裴液跟在最後走出院子,目送他們離開。
當然,如此僵硬地複製摹刻到這柄劍上是沒有效果的,因為陣紋需與載體契合,載體之材質形狀等等隻要稍稍一變,刻畫時的輕重、長短、排布等等就要隨之調整,所以陣師刻陣前的“冥感物性”,才是最難取代的能力。
“或者是采蜜之蜂。”隋再華輕撫長劍,“你知道嗎,【牽絲】隻是一種聯係,有時主客之彆並不分明。主體可以通過【牽絲】操控客體,而若客體自主運動主體也會得到分毫不差的反饋。”
裴液看著他。
他環視諸人“其他幾位峰主,也不同意嗎?”
少年把思緒回到自己的事情上。
裴液一怔“是。”
他反而選擇往外而去,去往金玉齋那邊迂回?
是什麼令他如此謹慎?
裴液想起無洞提到的湖底屍體,一時並不敢做出斷定。
“隋大人已經去做這些事了。”無洞道,“在兩個刻鐘之前。”
方才他看到一抹裙影,是許裳來到執法堂中,已去小院之中照料張景弼的傷勢。
“那豈不是”
當年的張梅卿並不知道這條內幕,浸淫器道的男子從中看到的事實是——“這一定會用到很多心珀。”
“是蕭師伯。”
“唔。”隋再華微一點頭,眼眸一轉,淡笑道,“裴少俠。”
裴液無意識地摩挲著手中的劍柄忽然一個靈醒。
果然一層細微隱秘的紋路漸漸在感知中浮現了出來,它們鑄在金鐵之中,非以螭火這樣敏銳的靈性不能查知
“現在刻畫出來吧。”隋再華朝旁邊之人索要了佩劍,是不知何處購得的樣式,“就用這道火焰。”
無洞剛剛看到這條線索後,告訴少年他抓住了歡死樓在府衙的蹤跡,因為他對這種器紋的第一次出現有記憶——正是出自十幾年前府衙的器署監。
這柄舊意明顯的長劍確實“乾淨”到普通,這也是事發後執法堂第一時間沒有從上麵尋出異常的原因。
“你指什麼調查?”
裴液記得他篤定地在絕筆上寫下這行字跡。
在理清了這一點後,男子選擇了去調查心珀的來路嗎?
“若是重要,更該由您保管才是。”
“我們既然押下蕭庭樹,自然要順著稽查元武峰、調查他所經手的蓮心閣命令,如此,其人究竟有無通敵,方才明了!”
在之前的每一夜,他都事無巨細地寫下自己的發現,又怎麼會在將要遠行的時候不告而彆,帶著一肚子的秘密沉入湖底?
他不肯把這些危險的事情告訴妻子分毫,那麼將其留在了哪裡呢?
身為一峰之主,也許他並不難查出崆峒對這種材料的暗中采購,但他沒敢沿著這條線往門內去查是誰推動了這項采購嗎?
裴液輕輕踱著步子,已漸漸遠離執法堂的燭火,忽然目光一頓,前方一道黑衣蒼發的身影闖入了視野,單劍係在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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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不見,老人還是那樣挺拔矍鑠,氣質威嚴,正翻著一本冊子,與兩位執事低聲交談。
裴液難以猜測男子當時的想法,但確實有一條不容置疑的線索擺在麵前——張梅卿,是認得【牽絲】的。
在那個深夜之前,季楓已經被奪魂取劍,瞿燭也已經在那不知位置的小屋中、在某個崆峒高層麵前把《白虹篇》教給了“它”。
為什麼劍流會用到很多心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