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裴液這次反而是虛招,他揮出的拳頭鬆開,一撐荒人臂膊,整個人淩空騰起。
真正的攻勢將由腿來發動,目標也從心口變成太陽穴。
幽藍液體與真氣不同,它不能——或者是人們沒掌握正確運用它的辦法——像真氣一樣有諸多妙用,甚至可以用之於體外、付之於器具。
它隻作為一種被動的增幅,在體內被隨意調動,以增強或減弱某部分肢體的力量。
此時,裴液就將其全部灌注於腿上,以求爆發出足以重傷的攻擊。
荒人的反應亦是極快,在手被當做支撐的一瞬間,他就耷拉下了手臂,使裴液發力不夠圓滿,同時右肩上拱,以求頂開這一腳。
而裴液上身則順勢下落,成為頭朝下的垂直姿態,一直蓄積在腿上的一擊在耐心地騙過了對方的反製後才真正爆發。
一式倒掛金鉤。
正中天靈,荒人龐大的身軀一震,七竅流出血來。
在幽藍液體的加持下,這確實並非致命的傷勢,荒人搖晃了一下,就再次凶狠地撲來。
但傷害已經造成,荒人也是人,畢竟不具備窮奇那種死戰到底的能力,在頭嗡眼花之下,荒人的反應再次下降一截。
裴液單手結印,開啟鶉首。
這項能力理論上可以一直使用,黑螭在仙池壁上給他開了一道毫無阻攔的口子,但奈何裴液自己隻有一個小桶,用久了就頭痛欲裂。
由於預見到接下來高強度的連綿戰鬥,裴液極為節省這項關鍵能力的使用時間。
倚仗鶉首,荒人再不可能有任何翻盤的機會,裴液迅速、凶狠、精準地盯準對方的每個破綻,暴雨般連貫地攻擊。
直到將其打成一團癱倒在地的軟骨,這生命頑強的種族才徹底咽氣。
腹中光繭的意念這時從敵意變成了饑渴,不等裴液調動,幾條觸手就破開胸腹湧出。
突然的劇痛令裴液一晃,止住身形抬頭看去,那花紋密布的觸手刺入了荒人的屍體,將對方腹中無所憑依的光繭“捕食”了回來。
等這些觸手鑽回肚子,幽藍液體彙聚起來,腹上破開的血洞又飛快修複。
裴液心底發寒地看著這猙獰的一幕,更深切地體會到這光繭從來都不是共生的助力。
它有自己的本能,它不會受宿主的控製,自己的身體僅僅是它棲居的溫床。
果然是“都一樣”。
體內傳來越發充沛的力量感,近乎之前的兩倍,它在蠶食消化著獵物,同時反哺著宿主。
裴液能夠感到這是對它層次的一種提升,這座宮殿在變得更加豪華和寬敞,下次伸出觸手時,上麵的花紋也一定會繁複一些。
沒有太多勝利的喜悅,裴液的心情越加沉重。
等它“成熟”之後,自己會是個什麼下場?要怎麼才能逃離這種命運呢?
那被摧毀的痕跡和紫袍人的屍體或許昭示著一扇窗戶。
裴液麵上不動聲色地走出去,背後場地上空的珠子開始運轉,荒人的屍體被迅速解分成血肉條縷吸入進去,又很快化為那種幽藍液體儲存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