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翼收回落到地上。
若被寄生者仍是裴液,他一定能感到在吞食了窮奇與紫袍人後,有更多的權能被解放了出來。
山林之中,晨鳥開始出巢,四周是蟲鳴、蛇嘶。當激烈的戰鬥停下,才會發現這裡並不是專供人戰鬥的場景,而是各類生物世世代代生活、繁衍、廝殺的地方。
萬靈之聲入耳。
從爪開始,窮奇的身軀開始分裂——或者說“粉碎”更為恰當——它化為無數幽藍的、無比細小的顆粒,像沙子一樣流瀉到地上。
有的大些如同指節,有的小些宛如綠豆,更小的則是穀粒甚至汗毛。
玄氣化風,這些細小的組織被整個托起到高空,然後向四麵八方飛散而出,整片叢林仿佛下了一場藍色的細雨。
……
在這細雨覆蓋的範圍之內,一隻工蟻正舉著一片殘渣向蟻穴爬行。
像它這樣的蟻前後還有許多,排成了長長的一列,每個都舉著一片食物。
在前麵頗遠的地方——要過幾十顆草,繞過三處水窪,最後還要翻越一個巨石——發現了一具巨大的屍體,需要幾百個工蟻才能抬動。
它們把它往蟻穴的方向抬了一截,但它實在是太大了,通不過那巨石和水窪之間的間隙,在十幾隻同伴漂遠後,它們決定就在那裡把它拆分,一片片抱回蟻穴。
這時前方飄下一根細細的,比自己身體短一些的物體。
它的視覺中沒有顏色,但憑味感來說……它以前應該是不喜歡這種味道的,但現在它不可抑製地被吸引了過去。
這個細長的物體還在微微搖動,像是一根線。
動就等於活的,活的就意味著食物。
這是千萬年刻在基因裡的正確邏輯,何況它很少能見到比自己小的能動的東西。
觸角搖搖擺擺地爬過去,它剛一碰上這個物體,這根“線”就猛地朝它抱了過來。
它感到自己的視野在拔高,而自己舉著的這片食物忽然輕了許多,轉了兩圈找不到那根“線”了,便又爬回了隊列,跟著隊伍進入了蟻穴。
爬到熟悉的儲藏室放下殘渣,同伴們繼續列隊回去搬運,它卻忽然聞到了更“好吃”的味道。
離開隊列,獨自往更深處爬去,在一片黑暗中揮動著觸角捕捉那縷味道。
終於來到一處洞室,這是它以前從未來過的地方。
和兵蟻碰了碰觸角——它發現這些兵蟻個子好像變小了——交換了味道後進入了其中。
這裡全是擦擦的聲音,是那些長翅膀的同伴在走來走去,把食物喂給許許多多張嘴。
它本來不該有記憶,但這時似乎想了起來——它和許多同伴,好像就是從這裡出去的。
它爬過去,一個白胖的幼蟲張開了嘴等待食物。
它張開了一張更大的嘴,把它從中咬斷。
不知過了多久,它從裡麵出來,感覺入口變得狹小了。
同時,門口這些總是很英勇的同伴好像也美味了起來,於是它把它們也吃掉,繼續向深處走去。
……
一隻青蛙蹲伏在草叢裡。
它看到一隻巨大的螞蟻從蟻穴中“流”了出來,它同樣不能分辨顏色,之前也沒有見過這種東西。
但是沒關係,能動就等於活的,活的就意味著食物。
這是千萬年刻在基因裡的正確邏輯。
它一伸舌頭把這隻大螞蟻吞入,然後一驚,轉頭跳回了池塘。
因為草叢搖動,一種頗大的動靜正飛快地趕過來。
近了,原來是一隻皮膚上正在生長出藍紋的兔子。
它經過的地方,草也被染上幽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