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仙主!
“哦。”裴液對這些不太感興趣,要是有個“劍下應無儔”還行。
“不過武比候選也隻是觀眾,隻有以書院這邊的身份上去,才可以參與進去。”張鼎運道,“這次吟風亭詩會就有這麼一層意思在,誰寫得好大家就舉薦他上去。”
“唔,那你很會作詩了,也不是整天享受美景嘛。”
“沒,我不會。”
“”
“等誰拿到這幾個名額,我再去找他買下來嘛。”張鼎運嘿嘿一笑,“怎麼樣裴兄弟,要不要一同去看看熱鬨,你如此劍技,肯定招人喜歡。”
“不了。”裴液擺手,展翅還在他心頭吊吊著,他下午還想把這一劍弄出來。
對裴液而言,鑽研一式夠強的劍術,一點點地攻克難關,最終將它完全掌握在手裡。這種體驗雖然不能說是最令他癡迷的享受,但也差不了太多。
而弄出這一劍後,他還要馬不停蹄地學下一劍清鳴,就可以看看這兩式銜接的劍術能爆發出什麼耀眼的輝光了。
“唉。”張鼎運一歎,“何必如此勞累呢。實話說裴兄弟,我每每看到你們如此浪費這美好秋光,便痛心疾首啊。”
“其實我以前也很愛逃課的。”裴液嘴裡嚼著飯,回想著,“每天武館四個時辰,我一個時辰就練完了,然後就翻牆去漫山遍野地瘋跑。”
“這才對啊!”張鼎運眼睛一亮,撫掌道,“那伱現在怎麼染上了這種壞毛病?”
裴液沉默了一會兒“我你爹還在世?”
“?”
“不,我的意思是,”裴液意識到口誤,“總有一天,你需要自己撐起來一片天。”
“不會。”張鼎運果斷搖頭,“我爹身強體壯,肯定長命百歲,而且我還有個大哥。然後我再多貪樂縱欲一些,活個五六十就可以死了。”
“行。”裴液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兩人這邊聊著,方繼道已經走到了武場上目不暇接。
張君雪幾口便吃完了飯,歇息了不到一刻鐘,便又舉起刀開始鍛煉,方繼道愣愣地站在一旁看著,刀風不斷將他的發絲吹蕩起來。
終於等到張君雪停下一小節,他立刻上前一步,端正拱手,說了一陣。
張君雪沉默地聽著,然後搖了搖頭。
方繼道的失望肉眼可見,又勸說了幾句。
張君雪悶聲說了一句“簽我的名字,對你們不好”,便又去揮刀了。
方繼道歎了口氣,仍是端正地拱手行禮道彆。
如此午後歇息的這半個時辰,方繼道一個沒落地走訪了一圈。
正如張鼎運所言,龍門班內的這些俊傑和住客棧的野路子修者確實不一樣,他們家裡都是博望州的大戶,有的甚至就住在州城之中,願意交朋友,也放心交朋友,不會輕易駁人麵子。
最終方繼道拿著寫了許多名字的紙箋走過來,他麵頰紅潤,神采飛揚,一雙眼亮晶晶的。
“十七個!”他向兩人揮了揮手,然後把住張鼎運手臂,“張同窗,百謝難儘!”
張鼎運笑著擺了擺手,方繼道又頗不好意思地向裴液躬身行禮“裴少俠,這些人名我是拿給彆人選的,我肯定支持你。”
“多謝。”
裴液和張鼎運便將方繼道送出去,回來經過那西側院子時裴液又忍不住一偏頭,因為這次裡麵傳出的不是劍聲,而是一聲清脆的“叮啷”。
隔牆自然什麼也看不見,收回目光回到武場,之後整整一個下午,裴液都在和這式展翅角力。
雖然看書時就意識到這一招會是一個由簡至難的台階,上手時也驗證到了這一點,但隻有在努力將它臻至圓滿時,才真正親身體會到它的折磨人之處。
正常的劍招會有一個明確的“點”,這個“點”對拙境之人而言十分清晰,哪個動作該到哪裡,裴液幾乎僅憑身體的本能就能找到這些最合適的發力之處。
因此前三式他幾乎是信手拈來。
這一式卻不同,它全是收和蓄,沒有標準的動作,裴液隻能在極靜心的狀態下去抓那微妙的感覺,稍一疏忽就已偏了過去。
幾十上百次的練習,裴液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進步。
怪不得書中在這一頁寫到“欲窺真,先修心”,這一式要學下來,恐怕至少五天起步。
裴液在練習了上百次仍不得其門後,皺眉想了一會兒,並不打算以水磨工夫來完成這一式了。
他打算先跳過這一式去學清鳴。
因為展翅本就是清鳴的前置,清鳴才是展翅的導向。正常的學劍流程是用五天學會展翅,再花個兩三天學會清鳴,最終再花費不知多少時間去將兩式接合。
但這樣一套下來,距離武比就沒多久了,而後麵還有蟬、雀各兩式劍沒學。
因此裴液沉思之後,決定用個“取巧”的辦法,他打算先把兩式都學個似會非會——即先學會比較簡單的“前八成”,隻留最難把握的“後兩成”。
然後直接將這兩式連起來習練或者說“使用”,在這種感悟和體會中、在兩式劍互相的牽引和修正中,一舉貫通這一組收放之劍。
乍一聽好像是條頗為巧妙的捷徑,但稍微一想便知不對。
沒有打下足夠硬實的基礎,就想急匆匆地一蹴而就;你明明一式都沒學會,就想直接用出來?
這是一種過於傲慢的學習方式——無視撰劍人親手寫下的習練步驟,前學學、後學學,然後說,“我靈光一閃”就會了。
既稱之為“靈光”,又怎麼會想閃就閃,你裴液是星星成精嗎?
但總之少年自己沒覺得有什麼問題,他活動了一下手腕,便真的這樣去做了。
清鳴是一式罕見的振劍。
劍如其名,這一劍帶有清越的錚錚之音。因為它是通過劍身的震顫來擊退乾擾,保證劍路的筆直。
正如蟬在地底蟄伏一二十年、蛻變而出後的第一聲鳴叫,這一劍直接而自我,不容任何的打斷和乾涉。
也正是這樣霸道的一劍,才需要前置一整招的蓄力。
而就習練來說,這一式比展翅稍微簡單些,但同樣難以把握,裴液在一劍上花費了近一個時辰。
而後他帶著兩式半吊子的劍法,去找張君雪對練去了。
“你稍微收些力。”裴液對女子道,“然後也不要過多地打擾我蓄勢的這一招,因為我還沒完全學會。”
這回真的是陪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