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現在裴液好像找到了更好的互益對象。
他想了下要不要和李縹青切磋完再挪半個時辰出來陪張君雪打,但是蟬雀劍還沒學完,展翅清鳴還要體悟,而且吸收龍血增進修為的時間不能再被壓縮了。
張君雪安靜地點了點頭,開始自己練刀。
裴液回頭一看,常越也已經有了搭檔。
“那你先自己練著吧。離武比還有十多天嗎不是,這五天先等我學成了,後半段咱們再好好練,一天頂五天的那種!”
——
裴液回過頭,李縹青已經立在角落。她也剛結束一輪習練,臉色紅潤眼神明亮,見裴液還在和人談話,便先捧著一卷冊子在讀。
裴液提劍朝她走過來,李縹青放下冊子,含笑提起劍來。
兩人之間的切磋其實並非對練,一個更為合適的詞是“印證”,“對練”的主體是兩人,“印證”的主體則是劍法。
昨夜已證明了兩人不適合切磋,今日二人也不再以指上劍為媒介,而是直接互相商討演練招式,遇到值得注意之處便拆分劍招,對著一個小小的動作反複研討。
這種談劍促進的是雙方的理解,裴液也是第一次和同層次的劍手做這種討論,自是屢有感悟,而且發現即便同是拙境,於劍的理解其實也偏差極大。
休息的時候,兩人坐在燈火下,裴液手伸進劍匣,李縹青則把那案卷放在膝上翻看著。
“我能看看嗎?”裴液問道。
李縹青沒說話,把案卷往兩人中間挪了挪。
裴液探頭過去,然而才翻了三頁,他就忍不住蹙了下眉頭。
這案卷一共十二頁,就一件案子來說,篇幅並不算小了,記錄也不粗略,但其中的有效信息卻並不多,而是充斥著大量可有可無的細節。
是找不到更多可書之處嗎?
這一卷翻完,裴液隻提煉出一個大致的場景趙鏢頭押解一趟鏢,李縹青師兄同行,二人在回來的路上遇敵,兩人皆有拔劍搏鬥的過程,但劍刃都無血跡。
搏鬥的過程是最多值得下筆之處,有經驗的武修可以從搏鬥留下的痕跡中歸納出出手者的許多習慣和特點,這些都是尋找真凶極有價值的信息。
但案卷隻兩筆帶過。
凶手的出手方式竟如此令人無奈嗎?
李縹青師兄雙腕被捆縛過,而且身體多處遭殘,趙鏢頭則僅被一劍穿心。
這兩具屍體的狀態是這份案卷記載最為詳實之處,裴液翻回這幾頁來回細看,何處傷輕何處傷重、何處先受傷何處後受傷;哪些是搏鬥所致,哪些又是無意義的傷痕;哪些是劍傷,哪些是短刃留下,那些是拳腳所致每一道傷口都被細細記下。
但李縹青卻沒怎麼去看這幾頁,抬頭不知想著什麼。
裴液以為她是不忍觸目,自己認真看完這幾頁,抬頭對少女道“李姑娘,就這些傷痕來說,一部分像是在搏鬥中產生,狠辣冷靜,挑筋刺骨,隻為製敵;另一部分則像是在令兄被綁縛之後產生,有大量踢踹和拳擊——即便以折磨為目的,這也不是最有效的手段,更像是情緒的宣泄。”
“所以我想,要麼凶手同時具有冷靜和狂熱兩種狀態,要麼是兩個人不知令師兄生前有無仇敵。”
“師兄沒有私敵。”李縹青忽然一笑,“多謝你裴少俠,但我已知道這些了實際上,關於屍體的這幾頁記錄,就是我自己一字字書寫下來的。”
“”
“因為屍體是我們領回去查驗的,我把這份記錄交給州衙,讓他們錄入的案卷。但其實還有一條他們沒錄——師兄的頭有被用力踩踏、然後扔進糞坑侮辱的痕跡,而且眼睛被挖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