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連十三劍付於麵前的敵人,青衣的劍起勢時就像一道磅礴壓來的海浪,沛莫能禦,但從第一聲“叮”響起開始,這道海浪就開始向下平息,而當它跨過這段距離來到裴液麵前時,已成為了一道涓涓的細流。
借力消力,那暴烈龐大的力量仿佛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無聲吞食殆儘,最後一聲“叮”過後,裴液輕巧地倒劍於臂,左手抬起,並指夾住了身前的短劍。
宛如拈起一朵嬌弱無力的花。
此時兩人飄落於地。
“你不會用劍。”裴液道,“為什麼不拔伱的刀呢?”
青衣一時停住,麵皮微動,,其下的牙關仿佛緊緊咬住。
他在麵臨抉擇。
“靠劍,你殺不了我。”裴液繼續冷靜道,“但若用刀殺了我,你又擔心留下痕跡。你的刀見不得人麼?或者說,正因還想用它見人,才不敢用在我這具屍體上?”
青衣猛地抬眉,一雙狼眼盯著裴液。
“這是我們第四次見麵了。”裴液冷靜地看著這雙年輕的眼睛,狠意、緊張、兩難、凶惡同時富集其中,“你可以告訴我你的事情,我再做出我的選擇。”
“也許我們可以不必這樣。”裴液道。
他確實已認出了他。
——杳無人煙的山林中忽然出現的疲憊緊張的少年,喧沸昏暗的賭場裡機敏難纏的黑衣,酒樓下倚牆抱坐的冷靜瘋狂的殺手。
這是三個截然不同的人,也是一個少年在短短十多天裡迅猛成長的過程中留下的剪影。
裴液從他對自己的態度變化上,也可窺出少年正在漸漸地走向絕境。
——如果你背負的東西足夠血腥沉重,境遇足夠狹窄緊迫,就沒有餘暇去顧及那些無用的友善。
這當然是一種揠苗助長,少年原本的心弦被瘋狂地磨礪,越發地強韌起來,同時也越抻越緊。若前者快過後者,這就是一次飛速的成熟;若後者快過前者,那就是一次崩塌。
就今日少年的狀態來看,後者的危險後果已經透露了出來。
上下八方都是壓力,如履薄冰之下,他已經無暇顧及太多。為了達成今天這個必須要達成的目的,殺死一個無辜之人已經不算負擔。
“你也可以選擇繼續嘗試殺了我,那樣我隻好殺掉你了。”裴液認真道。
青衣偏了下頭“你殺掉我?”
“我可以向你展示這份能力,但你就沒有後悔的機會了。”
“你還沒有見過我的刀。”
“你也還沒見過我的劍。”
“我憑什麼相信你。”青衣沙啞道。
裴液搖搖頭“是你要讓我相信你。”
“”
這話仿佛觸動到了什麼,青衣冷冷地抬起頭,“沒有人會相信我。”
“你已經說給全天下人聽了嗎?”
“”
“‘半刻鐘’沒有多久了。”裴液道,“我們可以通過交換幾個問題來建立信任,可以嗎?”
第二章晚點兒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