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齊昭華看著他一笑道,“但你先去辦事吧。”
女子的目光已不在他身上,她越過書生肩頭看著來人,露出個美麗的笑容“感覺如何?”
“哦哦。”方繼道回頭看了一眼,迎麵而來的挺拔男子身著玄衣,那和女子身上的大氅一般無二的顏色令他眼睛一痛。
他低下頭,轉身離開,很快小跑起來。
“還能感覺如何。”尚懷通則根本沒看離去的這人,臉上笑容有些無奈,“易地而處,你感覺如何?”
齊昭華想了想,笑道“我可沒有尚公子的演技,到一半就要尷尬死了。”
尚懷通歎了口氣“那就是我的感覺了。”
“不過結果是好的。”齊昭華偏頭笑道,“如此,不必給翠羽任何機會,就可以令你超軼絕塵,不是嗎?”
尚懷通緩緩點了點頭,他確實不得不承認,將事情交給女子後,帶來的效果遠超所想。
名聲應是她在博望幾年積累下來最為寶貴的財富,如今毫不吝惜地用作自己背後光明的支柱,有這樣一位女子相助,如果七蛟沒有出事,他們分明大有可為。
但如今
尚懷通無聲一歎,低頭看著女子“等到時候,你仍隨我一起去少隴府如何?”
這是他們前幾天交談的內容,那時女子提出在詩會上為他揚名的計劃,他也問了女子的誌向——捉月湖事畢後,她欲往神京趕考,用功仕途。
然而神京人生地不熟,女子幾年前雖去過一段時間,但又能深交什麼人?幾年過去還能有什麼用處?無根無基,這路太崎嶇坎坷。
他便提出將女子帶去少隴府,雖然同樣遙遠,但畢竟與博望有上下聯係,既可互相幫襯,又可遙與七蛟博望照應。
“我為你引薦幾位修劍院的同學,關係很容易便建立起來,到時你做事便有個支點。”當時他說。
女子自然同意,柔柔看著他溫婉點頭。
但如今又是另一副情景,七蛟一夜之間潰落,所謂根基已是風中殘燭,七蛟謀求他入少隴修劍院,已非進步,而是求生。在這種情況下,他背後沒有靠山,而是要靠自己闖出一條路來。
背後議論詩篇的聲音仍在隱隱傳來,在女子幾天來日夜不息的籌謀下,如今尚懷通這個名字如願以償地以一個醒目潔白的姿態擺在了那位大人眼前。
“事雖艱難,但這路我仍可以走得通。”男子看著麵前的女子低聲道,“多給我兩年時間,我一定站穩腳跟,然後在少隴府衙為你謀一個有前路的實職。”
齊昭華一笑“你把我帶過去,可以讓這個時間縮短半年。”
尚懷通展顏一笑——當然,在今日過後,他完全相信這件事情。女子絕不是他初印象中的好看花瓶,也和他經曆過的那些蠢笨女人不一樣,她真的可以做事,而且做得比絕大多數人要好,這也正是他願意和她談論未來的原因。
他相信女子也是這樣看待他的。
她有名氣和手腕,他有實力和天資,他們前途一致,門當戶對,而且同樣地明智、堅決、前路明確內外不一、不擇手段。
要找到一個如此相契的人非常困難,他們可以相攜跨過許多困難。
“你知道七蛟為什麼忽然垮了嗎?”男子看著觀鷺台下,白發黑衣的老人已從樹影下走了出來。
齊昭華搖搖頭,她之前隻聽男子說,七蛟受到了來自翠羽的重創。
“一夜之間,我們失去了四位長老。”尚懷通依然看著台下,抿嘴一笑,但這笑淡得沒有溫度。
齊昭華瞪大眼睛看著他。
“翠羽的背後,是天山。”尚懷通繼續道。
女子表情一怔,有些失語。
“就是你想的那個天山。”男子平靜道,“他們要幫助翠羽清理博望,所以七蛟沒有任何機會。”
“我去少隴府,是要找出一條活路來。”尚懷通回過頭來,低頭看著女子,“這就是我的敵人,我明白告訴你了。”
“”
“因此上麵那個問題,你可以重新考慮。”他再次回過頭去,遙望著台下,“我遲早會做到這一切如果你願意相信。”
“”齊昭華怔怔地看著男子,目光裡卻不是驚慌,而是愛憐。她露出一個溫婉的笑,上前一步伸手輕輕撫上男子的臉。
“我什麼時候,懷疑過你呢?”女子張開懷抱,輕輕擁住了他。
尚懷通彎下眉毛,輕輕撫了撫她的頭發,輕笑“那你的捉月湖,就要放一下了,武比打完之後,我們就即刻啟程。”
齊昭華卻鬆開胳膊,退後一步笑道“正相反,尚公子反而要提前幫我做這件事情了。”
尚懷通眉頭微挑“何意?”
他們曾經坦蕩地聊過,這是七蛟最為堅穩的支撐,不能拿來為女子求名。
此時女子斂了笑容,認真看著男子“就是為了七蛟。”
“哦?”
“我剛才從翠羽那裡打探到的事情,”女子說道,“七蛟得做出些反應,我已讓人去拿東西了。”
——
觀鷺台上,博望州衙最難見到的那些人此時走在了一起,他們前方則是刺史趙章和一位陌生的氣如山嶽的老人。
許多人都已站了起來,拱手行禮,官員們則或認真或隨意地一邊回禮,一邊走向了場東。
在更早的時候,場東就已被清理乾淨,長毯、蒲團、茶桌等等都已一應俱全地擺了上來,大人們紛紛落座,場上輕鬆隨意的氣氛頓時一變,尤其武場這邊,期待、緊張、凝重許多等待考校的氣氛透了出來。
當然自己不可能進修劍院,但誰不想在這樣的大人物心裡留下印象呢?
大人們是用過餐後從州衙過來的,賞賞景,放放風,觀覽一番詩會,並且陪隋大人見一下博望的武道英才。
隋大人確實是真正的“路過”,今天日落時就要離開,在此之前,順便先對參比之人留個大概的印象。
“著實好詩。”此時,老人拈著遞上來的這枚詩箋,偏頭遞向趙章——趙刺史在拿到這枚箋後,自己沒看,就立刻遞給了身旁的老人。
“尚未談武,倒先讓我發現一位難得的文才。”老人微笑指點道,“博望確實人傑地靈啊。”
趙章眼睛落在小箋上,也是連連捋須點頭“是我們博望的大才女,不瞞隋大人說,我也是許久沒見過這樣的好詩了。”
老人端茶飲了一口“之前趙大人說,這詩大多是以演武為題,這一首中所寫的俠士,卻不知是哪位?”
趙章早問過侍者“正是貴院信中所言的尚懷通。”
而後他往文場那邊一指,立刻有一名玄服男子起身,朝這邊行了端正的一禮,而後似乎猶豫了一下,便朝這邊邁步。
老人卻抬手對他擺了擺,示意不必過來。
然後轉頭對趙章輕輕一嗬“其實修劍院提到的這位尚少俠,我並沒有見過。集賢閣寫信的教習太有禮節,因而總愛溢美,常常給遴選工作增加多餘的成本。我來時還在想,這位信中描述的尚少俠有幾分是真。”
談及學生的事情,老人明顯健談了許多“就今日所見,確實頗有獨占鼇頭的意思,‘氣質曠和’四個字也算對得上,至於是否‘藝理優暢’,則要後麵再看了。”
然後他稍微頓了一會兒“剛剛一見你指便要過來,是想借機與我交談,是個有心思的。”
趙章連忙點頭“尚懷通是本地宗派真傳,確實向來承擔事務。”
老人隨意點點頭“不是壞事。”
而後他掃視四周,將全場的武才都落在了眼裡,目光所過之處,氣氛都一時整肅。
在一片安靜中,老人緩聲開口“諸位武才好,我是隋再華,少隴院的監院。”
而這便是全部的客套了。
然後老人就直接步入了正題“我是來為少隴院尋一位良才。”
而且下一句就近於顛覆“院中說是一位,但他們自沒有到過博望。因此,最終究竟是幾位,是由我在遴選中確認。”
武場一時俱是發出半聲就被死死壓住的驚呼,躁動頓時而起。
老人看著諸人溫和一笑“很願意和諸位放懷暢談,然而身被事牽,實在安坐不容頃刻,來之前我摸了摸身上,正有樣東西,乃是院裡考校心性的一個小玩意。
老人從身上摸出來“就以此與諸位遊戲一場,大家都可以來試一試、玩一玩——不必緊張,並不決定什麼東西。”
誰說我還了一個月還是33更的?嗯?這不就還欠32更了?
遲早還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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