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每個人都看到,直到最後,那抹透亮也沒有放棄抵抗,而最終,那黑質也沒能展露出之前那般摧枯拉朽的速度。
她完成了全程的抵抗。
翠羽李縹青。
這位很多人以毛丫頭輕視的少女,一度被視為翠羽劍門矮子裡拔將軍拿出來硬撐門麵的人物,是翠羽將崩的先兆。
如今,她用所有人絕無預料的方式,將自己的鋒芒清晰地展露於眾人之前。
光芒簡直刺眼。
東場的隋再華也是第一次露出了認真的神色,他招來紙墨,提筆簌簌記了幾行。
而後放下筆,在一片寂靜中,老人緩聲微笑“李縹青,向景·皆禦。”
二三十人奮儘全力都沒能取得突破,隻能一寸一毫地艱難擠動,此時少女一人,便將兩條道同時推進到第二個大境界之中。
對一旁觀看的許多文士們來說,這更是第一次如此直接地感受到武者所謂的天賦之差。剛剛建立起的認知被猛地衝碎——我們不是在看蝸牛賽跑嗎,忽然竄過去個大黑耗子是怎麼回事?
驚喜總是在不經意間到來,趙章當先起身,振臂道“清水長流清潞水,玉脈不絕玉翡山,四百年翠羽,今使我知玉鳥之門,英才永續!”
整個觀鷺台歡呼不斷,這是自這“遊戲”開始後,場上的氣氛第一次徹底的振奮。
等到氣氛稍靜,隋再華才微笑著繼續接下來的話“向景是明辨外物,能夠歸束自己的情感和衝動,不唯氣勇,而是能以所見所知來規劃自己的行動。”
他看向少女“我想到伱可能皆禦,卻沒想到你竟能向景——你小小年紀,就能如此苛刻自己的內心嗎?”
這真又是直插心臟的話語,那充滿血色的一夜在眼前一閃而過,少女露出一個有些艱難的笑“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
老人點點頭,卻什麼都沒再說,剛剛關於修劍院的事情也沒再提,便讓少女回席去了。
李縹青也若無此事,抱劍再禮後便轉身而去。
但趙章看著這一幕卻不可能放過,雖然是門派弟子,但也是博望地界,偏頭問道“隋大人,不知要進劍院,標準該是哪一級呢?”
隋再華一笑“並無標準,趙大人,這隻是個測試鍛煉的小玩意。”
他停頓了片刻,娓娓道來地補充道“若硬說心性這一項的話,雖然越高越好,但哪怕十分低劣,我們有時也會要。劍院要的是可造之材,並不要求道生已是無瑕之玉。招錄進來,修為低便拔修為,劍理差便補劍理,心性劣便養心性,甚至有些人德行不好,但隻要不是過分得無可救藥,我們考查後可能也會錄入。因為修劍院是不拘一格為大唐培養劍才,隻要不違律法,我們並不多設太多的標準。
然後老人沉默片刻,緩緩歎道“因為唯一的必要標準已經足夠高了,若再多加限製,真是無處去招人。”
“這唯一是”
隋再華淡笑“自然是‘劍’上的天賦。”
趙章恍然地點頭,然後狡黠一笑道“那隋大人,我換個問法,劍院的英才們玩這個,一般是什麼成績呢?”
隋再華哈哈一笑,指了指趙章。
而後,這位老人捋須一笑,道“若以‘道生’為限,其實也是恃氣多,向景少不過第二段,就沒有皆禦往下的了。”
趙章萬分驚訝“竟然也有恃氣嗎?”
“自然,你以為這裡設了四個境界,就是讓你把它占滿的嗎?”老人笑道,“恃氣本就是絕大多人的歸宿,向景之心,已是十分難得了。院裡玩這個,看的其實也不是心境關,而是後麵的不畏關——比誰能在黑質下抵擋更長時間。”
“哦?不知貴院高第是多久?剛剛李縹青撐了大約二十息吧。”
“十六息。”隋再華冷靜地戳破刺史大人的謊報,“至於院中玩這個大概以五六十息為常,不過,這也是熟悉和訓練的結果。”
趙章麵無愧色,不停點頭笑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為恃氣根本連修劍院的門楣都望不到呢。”
“都是些年輕人,而且恃氣本身,也不能說就低劣。”隋再華道,“有撞破一切的勇氣沒什麼不好,隻要,你有對應的天資和實力。”
趙章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不過向景到底還是更優越。”老人繼續道,“向景基本都可以完成皆禦,而恃氣之人,就要看這股氣勇是不是足夠了。”
趙章再次點頭,忽然好奇問道“那後麵兩境呢?”
隋再華一笑“後麵兩境持心是不驚不亂,存持一心,百危不惑;不變的話可能就是完全不動於心吧。”
“可能?”趙章疑惑。
“是的,因為我監院這些年,從來沒有見過不變之人。”隋再華笑了笑,而後道,“趙大人莫忘了,這理論是從人家雲琅山上搬下來,不是照咱們凡人設計的。”
趙章“哦”地點了點頭,明白這意思——這理論是有這麼一個上限,但不代表是給你碰的。
“那位琉璃劍主?”
隋再華點頭而笑“是的,要達不變,完全是另一個境界了,此處不必多談。”
“那持心呢?”
“持心,道生們玩笑說是‘凡人的頂峰’。”隋再華一笑道,“確實是鳳毛麟角,也隻當它不在便是——實際上,它是授號君器禦者的硬性標準之一。”
趙章肅然起敬。
本章完
tart”bnk”"tart"bnk"biqi比奇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