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仙主!
裴液牽動著全場的目光回到翠羽席上,迎接他的是一個個抬起的腦袋,恰似一隻隻翹首以盼的翠鳥。水印廣告測試水印廣告測試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轉身坐了下來。
“裴液哥哥!”一個小少年亮著一雙大眼睛猛地撲了過來,正是那名叫崔笑燕的弟子,“你也太厲害了吧!你簡直是博望城第一厲害!”
然後被李縹青按著額頭推開“去去去,彆搗亂。”
而後少女在一旁坐下,偏頭看著他。
“怎麼啦?”
“你真厲害。”
“嘿嘿。”
少女也笑,然後她回頭看向文場那邊,笑收斂了,語氣卻依然鬆緩“快要輪到,尚懷通了吧。”
是的,隋大人屢屢強調,這隻是個測試心境的小玩意,最大的作用隻是讓他順便認識一下大家,留個印象而已。
但隻要有等階,就會有比較,而文武二百人就在這裡看著。
很快大家就會發現,在裴液麵前甚至在自己麵前,所謂一枝獨秀的尚懷通,其實也不過泯然眾人。
但少女想著,卻又皺起了眉毛,因為現在事情又有變化了。
一開始,劍院來信中說隻有一個名額,這於少女而言分外簡單——裴液說了,這個名額,他不會讓尚懷通拿走。
但就在剛剛,這位位高權重的隋大人卻說“最終究竟是幾位,是由我在遴選中確認”。
其實少女更希望這位監院大人並沒有那麼大的靈活權力——他最好就隻能招收一個,那麼這一個就隻會是裴液。
如今,少年確實沒有欺騙她,他在觀鷺台上獨占八鬥,占儘風頭。即便她已將少年看得足夠高,他依然還是突破了她的閾值,令她愕然又驚喜。
持心·明神。
隋大人剛剛說,如琉璃劍主般“明鏡冰鑒”的心境才是不變,那少年的持心,豈不是隻比明劍主差上一層?
畢竟明劍主也隻能是不變·明神。
一瞬間,身邊觸手可及的鄉下少年好像忽然和那遙想中的神人麗影相差仿佛,少女確實有些恍惚的不真實感。
這樣的人,什麼不能掃平呢?
然而,就因老人剛剛的那一句話,這卻依然不能奠定勝局。她仍要擔憂——尚懷通當然不會如裴液這般出彩,但若他就是能夠到標準怎麼辦?
本來,他就一直是被如此傳揚的。
“萬一他也是向景·皆禦呢?”少女皺眉喃喃思考著,“何況他劍法本來就以第一聞名的”
她曲肘碰了碰身邊的少年“喂,伱有什麼想法沒?”
裴液卻沒管這件事,他想的是“一會兒你和我一起去州衙,好不好?”
“啊?好啊為什麼?”
少年點點頭“你剛才表現好,尋機會多和這位大人聊聊,說不定可以進修劍院的。”
“哦”李縹青這時卻想起了剛剛的疑惑,皺起眉毛,“對了,你剛才為什麼說不想去少隴修劍院?”
在名額隻有一個的時候,少年跟她說,他不會讓尚懷通進到修劍院。可少年若不想進,又如何占據這個名額呢?
裴液看她一眼,正要說話,忽然感受到一道濃烈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沒去猜想是什麼人,也沒想該不該裝作不知道,在感受到的一瞬間,少年就直接回望了過去。
隻見文場之上,交錯的文士中間,武服男子宛如鶴立雞群,正直直地注視著他。
尚懷通。
裴液忽然意識到,這是他第一次直麵這位男子如此直接而重視的目光,在之前的幾次見麵中,裴液似乎從來不是他視野中的主角。
認真、凝重、熱切期待。確實是期待,就好像有什麼已經憋悶、按捺了許久,如今終於看到了一吐而儘的機會。
以及,裴液甚至從其中看到了一些棋逢對手的興奮?
意識到這一點的同時,裴液想對著這張望來的臉勾出一個嗤笑,但畢竟還是沒有,倒是男子先對他露出了一個微笑。
但裴液卻沒再停留在這張臉上了,他目光越過尚懷通的肩頭,那裡的另一副畫麵牽動了他的視線。
在比較遠的地方,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氣喘籲籲地往樹下跑了過去,手裡提著一個不大不小的布袋。
在他前麵,那樹下立著一道同樣熟悉的窈窕身影。
書生把手裡的布袋遞給了她。
裴液目光收回,途中又碰上尚懷通仍在直直望來的眼神,裴液微微一笑,對著他輕輕抬起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尚懷通一怔,而後揚頭開懷大笑。
“沒,我說不讓他進修劍院,不是要占他的名額。”裴液把目光收回近前,落在身畔的少女身上,溫笑著回答道,“忘了嗎,在你還沒有去捉月湖畔之前,我也還沒學會蟬部的時候,我就在西院裡和你說過——我是要殺了尚懷通,一定的。”
——
觀鷺台外,樹下。
齊昭華接過袋子拆開,照常道“辛苦了。”
方繼道確實是書生的體質,完全沒有一點功夫在身,此時他虛汗盈身,喘息道“不不辛苦”
齊昭華將幾份湖契抽出來驗看了一番,點點頭“是對的。好了,多謝你了,回去吧。”
方繼道卻向前一步“居,居士”
“嗯?”
“我,我想和你一起去”
“多謝,不必了。”
“”方繼道卻罕見地沒有立刻聽從,猶豫著道,“我我怕你萬一出了什麼事,我可以”
“你可以什麼?”齊昭華挑眉看著他,簡直失笑,“你可以保護我不成?”
方繼道漲紅了臉,低下腦袋手足無措,卻是咬牙點了點頭。
齊昭華再次搖搖頭“不必了,你回去歇著吧——之前叫你聯絡的判司,都做好了沒?”
“好了,都好了。”方繼道點點頭,依然猶豫著道,“居士,我和你一起”
“不必。”
“可”
“我說不必了方公子。”齊昭華吸口氣,耷眉看他一眼——這是一個心煩的態度。
方繼道於是心中猛地一落,臉上一白,訥訥無言了。
“回去吧。”齊昭華道。
“嗯。”
方繼道從嗓子裡擠出來一個答應,但身前的女子已經離開了,隻留下一抹淡香。他怔怔望著她離去的背影,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
他知道自己在女子不悅的神情麵前總是一觸即潰,他知道女子也知道這一點。
所以有時他很難去想,女子究竟是真的不悅,還是僅以這種神態作為使他停下的有效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