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再華一笑,舉著這枚珠子細查。其實裴液一眼就看出它和劍心照的鏡麵一模一樣,但老人還是認真地對著透進來的陽光不斷轉動角度“確是心珀——不過像這麼小的用量,就更難追溯了。”
“用量多少,有什麼關係嗎?”
“當然,心珀越多,照心越深,要想明心見性,就得‘劍心照’那麼大一片——像這枚法器,就隻夠映照淺層了。”隋再華看他一眼,招呼道,“不是想知道這東西怎麼回事嗎,坐到我旁邊來。”
裴液湊過去蹲在隋再華身邊,老人拿著這枚珠子向他偏了偏“你瞧,‘劍心照’是沒有任何危險的,但這樣東西卻非如此,你道為何?”
“它多了後麵鐵鑄的這一部分。”
“不錯,劍心照隻有一個鏡箍,兩麵通透,心神在心珀中來去自如;而這枚珠子卻半透半實,想必一半是‘照’,一半是‘留’了。留扼心神,便是危險的效用了。”
裴液恍然,又皺眉道“可是,隋大人,這枚珠子好像並非隻是捕獲心神,而是奪取武功。這又是如何完成的呢?”
“這便是創製者的匠心所在了。”隋再華凝目看去“應當與心珀中留置的東西有關。”
“留置的東西?”
“對。”隋再華一笑,“你在劍心照中見到了什麼?”
“一隻遮天蓋地的妖魔。”
“不錯,那就是修劍院留置在裡麵的東西,用以檢驗你們臨危之心性;若我留置一碗麵,便檢驗你麵對美食的反應。”
“我倒沒太喜歡吃麵。”
“是嗎,我很喜歡吃。總之,留置的東西不同,產生的效果也就不同。而且,你在劍心照之中,還記得自己學會的劍法嗎?”
“什麼都不記得。”
“那便是了,而這枚珠子用的心珀少,因此受照人進去之後,恐怕還保留著對劍術的記憶。於是剛好,再留置一副合適的情景進去,便可讓他在裡麵把自己最強的劍術展露出來。再之後封存住這段心神,便完成了一次對他人武功的奪取。”隋再華道,“就像摘果子一樣。”
裴液緩緩點頭。
“至於更細節更清晰的機製,就非得親自試一下才能知道了。”隋再華轉動著這枚珠子,忽然問道,“你想試試嗎?”
裴液一驚,猛地搖頭。
隋再華點點頭“我也不想。”
“”
不過老人這句話倒是真的激活了裴液這個想法——鶉首可以在劍心照中保持清醒,那能不能用於防禦這枚珠子呢?
它的位格一定足夠,但是權能不一定相符——它對應的應是“心珀”的部分,可以破除迷心,對於“留”的部分,則不知有沒有效果。
要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就又要回到老人所言“更細節更清晰的機製”之中了。
“那便就到這裡了——其實還可以拆拆看,但我沒有那個工夫,天山也不一定同意。”隋再華淡笑,看著裴液問道,“剛剛這些信息,抄錄一份給仙人台可否?”
裴液一怔,心想天山不願將奪魂珠交出去,是要把這份證據握在自己手中,倒不想阻撓仙人台查案,於是道“自無不可。”
隋再華點點頭,輕輕後仰倚上靠背,看著手中的珠子,指了下紙筆道“大小如棗,重約二兩,正為心珀,背為鑄金”
抬眸看了眼立得端端正正的裴液,輕歎道“勞您記一下。”
“我不太會寫字,大人。”
“哦,抱歉。”隋再華於是親自拿過紙筆,“研墨會吧?”
裴液走過去,有些臉紅。實話講,在奉懷生活十幾年,他從未覺得不熟筆墨有什麼不便,但如今進城不過二十天,卻屢屢受到這種“侮辱”。
想到日後到了神京少年暗下決心,必須得分時間來補習一番書本了。於是又聯想到那本進度危險的《六朝劍藝概論》,心情一時不太美妙。
隋再華細筆蘸墨,於紙上一條條詳細地記下他對這枚奪魂珠的全部析解,直到寫滿足足兩頁,才擱下筆杆。
裴液看去,隻見那蠅頭小楷密密麻麻,不禁道“我們剛剛說了這麼多東西嗎?”
老人不語,將兩張紙遞給他看了一下,裴液一怔,才發現上麵的字跡一模一樣。
隋再華從腰間解下一枚小印章,分彆在兩張紙尾押了印,而後將一張遞給他“這張你拿去給天山吧,省得難做。”
竟然幫他抄了一張。
“”裴液簡直有些受寵若驚,“哦好。”
隋再華看他一眼,溫聲笑道,“接下來該我找你的事情了。”
裴液將紙張仔細收好“大人請說。”
隋再華看著他“你立在拙境頂峰了嗎?”
“前兩天剛剛抵達。”
“你多大?”
“十七,大人。”
“習劍幾年?”
“八年。”
隋再華不再說話,看著他笑。
裴液有些為難道“我確實不想進少隴修劍院,大人。”
隋再華兩手一交握,一個微微的白眼已翻了出來“我瞧你其實比尚懷通要傲慢得多,偏偏總裝得很謙遜。”
“”
“你為什麼不想去修劍院?”
“我想去神京,大人。”
“神京武舉,走仕途?然而修劍院出來,也儘是前途。”隋再華看著他,“即便你不來修劍院,我也不建議你去神京。少隴府也已是足夠幼龍翻騰的深海,到神京去,真龍也有金鵬之患,你一個無依無靠的鄉下小子,實難得以伸展——你知道,無論少隴還是神京,想要在這樣的地方起勢,最重要的是什麼?”
“靠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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