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聚散常容易_穆鏡遲陸青野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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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8.聚散常容易(2 / 2)

嘔了一堆不知名的液體,所有人都安靜等她吐完,沒多久,她用儘全身力氣撐著床邊坐了下來,看到我們都在她蒼白的唇勾著一絲譏笑,接著她整個人倒在了床上,便再也不說話。

單薄的身子在那瑟瑟發抖,大約是剛才吐得太厲害,她手捂著胃部。

誰都不敢問王芝芝情況,醫生輕聲對袁霖說了句“沒事了,您不用擔心。”然後便替她吊了水。

之後,王芝芝便睜著眼睛躺在那裡,眼裡毫無求生的。

沒多久,王芝芝的父親聽聞此事從外頭趕了進來,進來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問醫生情況,而是站在她床邊怒氣衝衝問“你跟我說,這是第幾次了?你要是這麼想死,那就給我死遠點,彆每次都把家裡鬨得如此興師動眾,丟人現眼,而且我們王府現如今經丟不起這個臉了!”

袁霖在一旁勸著,可王芝芝的父親卻並不聽,指著她說“我告訴你,這件事情沒有商量,你為了他蹉跎到如今,如今人家不要你,你不羞恥還上門去找,你何曾把我的麵子以及王府的麵子放在眼裡?我會重新給你尋門親事,穆家那邊是不用想了!”

王芝芝的父親斬釘截鐵的說,而王芝芝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這個時候,青兒在一旁輕輕拉了我一下,我回頭看向她,她掃了袁霖一眼還有王芝芝的父親一眼,大約是想讓他們未發現我時,快速離開這裡。

我想著王芝芝現在已經無大礙了,而穆家現在和王袁兩家的關係確實比較尷尬,我沒有久待,便帶著青兒和碧玉偷偷離開了這裡。

出了王府後,司機開車帶著我們趕回穆家,在路上我始終都未發一言,我沒想到情況竟然會變成這樣,王芝芝性子如此之烈,比當初的我有過之而無不及。

碧玉和青兒也知道我在想什麼,她們不敢多發一言。

晚上回到穆家後,我和穆鏡遲一起用著晚膳,穆鏡遲見我回來後便一直都不說話,往我碗內夾了些我愛吃的菜,輕聲問“怎麼了?看上去不是太高興。”

大約他不知道我去了王府。

我隨口吃了一口飯搖頭說“就是有點累。”

他問“受寒了?”

我沒有說話。

他放下了筷子在我眉間探了探,沒感覺到有發燒的跡象,當即便看向一旁站著的青兒和碧玉。

我知道他要逼問了,便趕忙抱著他手說“沒、我沒事,我隻是出去玩了一會兒有點累了而已,沒多大問題。”

穆鏡遲這個時候卻問“去哪裡了。”

我說“讓司機在外麵轉了一圈,大街上逛了會兒。”

這個解釋穆鏡遲倒是沒有說話,隻是往我碗內夾了些菜說“既然累了,那就用完餐早點上樓休息。”

我嗯了一聲,也沒有太多心思應付他,馬馬虎虎吃完後,便最先一個人進了屋內,可是進了屋內沒多久,我發現碧玉和青兒沒有跟我進來,我又從屋內出來,隨手在門口抓了一個丫鬟問碧玉和青兒呢?

那丫鬟低頭回答我說“被先生喊進書房了。”

我皺眉問“什麼時候的事?”

那丫鬟回答我“就剛剛。”

我沉默了一會兒,沒說話,又轉身回了房。

接著沒多久,穆鏡遲來了我房間,我假裝自己睡著了,他在頸脖處吻著,在這方麵我終究還是不敵他,我覺得有些癢,便縮了縮。

他又將我身子扣了回去,唇順著我頸脖來到鎖骨的位置,他灼熱的呼吸灑在我肌膚上,讓我覺得身子一陣顫栗,好半晌,我哆嗦著,一把捂住他吻我身子的唇。

他停下了動作看向我,我們對視了幾秒,接著,他握住我的手,唇吻了吻我掌心,他出奇的沒說什麼,也沒有多問什麼,隻是將我摟在了懷裡問“今晚要我陪你睡嗎?”

我埋在他懷裡,小聲回了句“要。”

他笑出了聲,將蓋在我們身上的被子拉了拉說“那陪我看會兒書?”

還不等我回答,他便將我從床上抱了起來,抱在了腿上坐著,他隨手拿起了一本書,雙手從後麵環抱住我,用低柔的嗓音說“那我考考你,風勁角弓鳴,將軍獵渭城的下一句是?”

我得意的笑著說“草枯鷹眼疾,雪儘馬蹄輕。”

他捏了捏我臉頰,又問“洛陽城東西,長作經時彆。”

我搶答“昔去雪如花,今來花似雪!”

他眼裡滿是笑意,又翻了一頁“歲暮陰陽催短景,天涯霜雪霽寒宵。”

“五更鼓角聲悲壯,三峽星河影動搖!”

“燕台一去客心驚,笳鼓喧喧漢將營。”

“萬裡、萬裡……”

穆鏡遲笑著問“萬裡什麼。”

我一時想不起來了,他忽然將我壓在了床上,含住我唇,給了我綿長的一吻。

當我被他吻得氣喘籲籲時,他鬆開了我,手指順著我眉目,眼眸似藏著星辰一般說“萬裡寒光生積雪,三邊曙色動危旌。祖詠的《望薊門》”

我有點生氣說“你是故意的,你明知道我不熟悉祖詠的。”

他擰著我鼻子說“誰讓先生教你時,不認真聽。”

穆鏡遲忽然將手上的那本書丟在我手上說“把這篇關於冬的詩集一字不漏背下來,沒背下來,不準休息。”

我瞪大眼睛看向他,他已經不再理我,自己躺了下來。

我拍打了他一下,說“你怎麼能夠這樣。”我剛要去拉他,他已經微閉了雙眸說“再鬨,外加抄寫一遍。”

我氣憤的看向他,他不再理我,我又看了眼手上的書,狠狠捶了他一下,他像是睡著了一般。

我在那磨磨蹭蹭了一會兒,便吩咐青兒說我餓了,讓她端些吃的進來,青兒一聽愣了一秒,不過很快還是出了門給我端了進來。

穆鏡遲是最討厭在床上吃東西了,可為了給他找不痛快,我將書丟在了一旁,盤腿坐在他身邊掰著核桃。

核桃掰不動,我就放在嘴裡咬得嘎吱嘎吱作響。

可穆鏡遲卻無動於衷,呼吸平穩,睡得很是安穩了。

我覺得沒有意思,將裝了核桃的碟子往一旁一丟,拉著他手臂說“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這次要是我再對不上,你再發罰我行不行?”

他睜開了眼,睨像我笑著說“再對不上,該如何。”

我湊進他懷裡,撒嬌說“那我全背出來。”

穆鏡遲微抬眸“真的?”

我用力點頭說“真的。”

我又翻了個身,立馬把書拿了過來,諂媚的遞到他手上。

他卻沒有接,而是隨口拿捏了一句“紫禁仙輿詰旦來,青旗遙倚望春台。”

我“……”

他說“我給你一刻鐘,如果對出來了,算你贏。”

接著他又看了我手上的書一眼,提示我說“在這本書裡。”

他便不再看我,將床上的核桃殼掃了掃,又躺了下去,閉上了眼睛。

一刻鐘,一刻鐘換我整個晚上太劃算

了,我一分都不敢耽擱,迅速翻著那本書,那本書尤其的厚,需要我一行一行找,翻到半刻鐘時,我有些昏昏欲睡了,我又看了穆鏡遲一眼,他似乎是睡著了,我又看了一眼即將要過去的時間,越發著急了,繼續翻著。

便立馬又找來外麵候著的碧玉,問他們是否知道穆鏡遲剛才念的詩句下一句是什麼,碧玉和青兒立馬朝我搖搖頭,一臉茫然。

我有些徹底絕望了,完全沒有捷徑可走後,我繼續翻著,也不知道自己翻了多久,昏昏沉沉睡過去時,這是我聽見青兒在我耳邊喚著“小姐、小姐。”

我睜開眼去看青兒,她指了指牆壁上的鐘,四點了,已經四點了!一刻鐘早就過去了,完了完了。

我立馬朝穆鏡遲趴了過去,小聲挨在他耳邊問“是不是不知庭霰今朝落,疑是林花昨夜開。”

我這句話剛問出來,躺在拿的穆鏡遲忽然將我往被子內一帶,接著他將我壓在了身下說“小東西,讓你上課無不聽先生講。”接著懲罰似的便朝我吻了下來。

那吻癢癢的,我嘻嘻哈哈哈大笑著,他開始脫著我的衣服,我想到青兒和碧玉都還在,當即便大笑著說“不要!”

可是他哪裡給我機會,扣住我手,便在被子內尋到了我的唇,控製住我腦袋,又溫柔纏綿吻了下來。

當我在慌亂中掙紮出被子去看帳子外時,哪裡還有青兒和碧玉的影子,接著穆鏡遲往我身子內一挺,在我剛悶聲叫了出來時,他一下含住了我唇,吞咽了我所有聲音。

第二天醒來,睜開眼已經是早上十點,碧玉和青兒進來伺候,我懶懶的趴在身上不想動,隻是下意識摸了摸身邊的位置,穆鏡遲不見了。

我睡眼惺忪的問“穆鏡遲呢。”

青兒說“先生已經起了,在書房。”

我忽然想到什麼,立馬從床上起身,才發現身上已經全都清理乾淨了,身上也換了件清爽的睡衣,估計是穆鏡遲昨晚事情完了後,抱著我去換的。

我瞧著青兒有些臉紅,我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便趕忙又躺下,青兒問我“要不先洗漱?”

我說“容我再睡十分鐘。”

接著我翻了個身,繼續滾進被子裡又開始眯了眼睛,這一眯就是十一點左右,我由著青兒還有碧玉伺候從床上起來,剛跑去穆鏡遲的書房門口,誰知道才開了一絲縫隙,便見到王淑儀站在穆鏡遲桌前說“今早上,袁家便帶著軍隊查封了穆家在金陵所有的酒樓茶莊以及賭坊,連碼頭都被封,袁家那邊下令不準任何船隻再進港。”

穆鏡遲聽著,並不言語。

倒是王淑儀又說“袁家是軍閥世家,現如今金陵是由袁家在管轄,自然穆家所有產業都應在他的管轄之下進行,先生,看來袁成軍在這件事情上也不打算罷休了?”

穆鏡遲冷笑著問“看來這是對上了。”

王淑儀說“是的,袁家那邊的態度,明顯是在怪先生那天不給他台階下。”

穆鏡遲淡聲說“金陵城的生意對於我來說,有和無都無區彆,隻是他袁成軍不同,金陵整個糧行都是我的,他封了我所有,他以為金陵城的百姓該如何活?”

穆鏡遲笑了一聲,端起了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

正當我在那偷偷聽著時,樓下忽然上來一個人,徑直朝著穆鏡遲書房走來,我立馬離開往另一扇門走去,那人在書房門口停下後,便抬手在門上敲了兩下說“先生,周管家有找。”

“周管家?”這句話是王淑儀發出的。

那仆人在門口說“是的,他出院了,指名要見先生。”

裡麵沉默了半晌,穆鏡遲才說了句“讓他回去。”

可仆人說“周管家現在正在屋外跪著,說是您見他,便會一直跪在那裡。”

書房內又是一陣寂靜。

接著穆鏡遲帶著王淑儀從裡麵走了出來,他踱步朝著樓下走去,那仆人跟在了他身後,他們下樓沒多久,我也跟著走了下去,果然瞧見周管家正跪在穆家的大門口外頭。

穆鏡遲在大門口站定了一會兒,瞧著外麵跪著的他問“老周,你這是何意?”

周管家像穆鏡遲行了一禮說“先生,我來上工。”

穆鏡遲麵無表情說“我已經和你說過,你年邁了,不用再來穆家管事,我替你尋了一處地方,過去安享晚年吧。”

穆鏡遲似乎並不想和周管家多廢話,轉身便要走,周管家跪在外頭繼續說“我知道您為何要讓我回去養老,不過是因為我話說得不好聽而已,可是先生,自古忠臣忠言逆耳,這個道理您應當明白,老爺在世前曾和我說過一句話,他說,替他行父之責。”

穆鏡遲停了下來,他又說“老爺臨終前,曾交給我一樣東西,若是有一天,您再也聽不進我的話,便讓我將他交給您。”

周管家拿著的是一封信,他將信封交給一旁的丫鬟。

很快,丫鬟接過便朝著穆鏡遲走了過來,她低頭站定在穆鏡遲身邊,小聲喚了句“先生。”

穆鏡遲直接將信從丫鬟手上抽了出來,然後將信打開,低眸閱覽著。

我不知道那是一封什麼信,下一秒那封信便被穆鏡遲捏在了手心,好半晌,他緩緩閉上了眼眸,似乎在妥協什麼,隻是低聲吩咐了一句“起來吧。”

便不再看任何人,走到桌邊的燭火旁,他將那封老舊的信的點燃,親眼看著那封信從燃燒化為灰燼,然後一言不發朝著樓上走來。

誰都不知道那封信裡是什麼,從那天起,周管家再次回了穆家,而日子又開始一如往常,唯一不同的是,穆鏡遲從那天起心情便不是很好,他沒怎麼發過脾氣,不熟悉的人,可能根本看不出他和平時有任何的變化。

可熟悉的人知道,他書房內的沉香多了一倍的量,中午丫鬟進去奉茶的時候,手不小心一抖,那杯茶便摔落在桌上,當天下午那丫鬟便被穆鏡遲杖斃。

所有人都開始戰戰兢兢,不敢有一絲怠慢,就連王淑儀這樣的人,都一樣。

晚上碧玉哭喪著臉來求我,說讓我替她端茶進去書房,她說,她實在不敢進去,太可怕。

現在穆府的丫鬟,恨不得能夠離穆鏡遲有多遠就有多遠,碧玉自然也不例外,見碧玉怕成這樣,我自然也就幫了她這個忙,替她把茶端進穆鏡遲書房,他在處理事情。

我將門關上後,便把茶杯輕輕放在了他桌邊,他忽然說了句“過來。”

我動作一停,他知道是我,我便乖乖朝他走了過去,他將我抱在了懷裡,臉埋在我頸脖處,我瞬間不敢動了,隻是小聲問“頭疼嗎?”

他懶懶的嗯了一聲。

我說“我替你揉揉好不好?”

他再次嗯了一聲。

我便小心替他揉著,他舒服的歎喟了一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在我懷中低聲喚“囡囡。”

我輕輕嗯了一聲。

他說“最近怎如此之乖。”

接著他抬眸看向我,撫摸著我臉,視線在臉上流連著膠著,如此的疼愛。

我笑的開心說“我還背會了那本詩集,我背給你聽好不好?”

他唇角勾起一絲笑說“讓我查收查收。”

我說“一彆都門三改火,天涯踏儘紅塵。”

穆鏡遲沒有動。

“飛蓬各自遠,且儘手中杯。”

他還是沒有動,我手指撫摸著他眉目“天與短因緣,聚散常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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