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花的不都是先生的錢嗎?”
碧玉說“當然了!百姓現在生活得這麼好,袁先生雖然占一半,可我們先生也功不可沒的,若是不是出錢資助,這些東西根本不可能實施得起來的,現在好多人都在外麵把先生當活菩薩呢,受人愛戴的呼聲,九爺可還沒先生高。”
碧玉得意的很,可青兒卻對碧玉說“碧玉以後你這些話不要胡亂說,先生雖然功不可沒,可這一切若是沒有九爺,這樣的好政策也是難以實施的,而且九爺如今是總統,咱們先生頂多是在後頭資助資助,人們再愛戴,先生也不過是一介商人而已,你如今怎麼也同外麵的人胡說了。”
碧玉還沒領會到裡頭的意思,她強調說“我沒有胡說,是真的,外麵好多人都更喜歡我們先生,你不記得有一年全縣大水?全縣都被淹了,當時整個國內正是打仗最厲害的時候,所有人都忙著去打仗了,是先生撥了賑災款下去,讓全縣重建,才讓全縣那個小小的縣城,發展成如今農業最發達的地方,那邊縣裡的人,還集資建立了一座先生的紀念館呢,可見先生不僅又經商之才,還有經世之才。”
碧玉歎了一口氣說“可惜,先生對這方麵好像沒多大的興趣,全憑自己的善心在做這些事情,如今又建立這麼多福利院,都不過是在給彆人建立一切而已,自己反倒什麼都沒得到。”
青兒見碧玉越說越離譜了,她警惕的看了看周圍,見所有人都在狂歡著,都沒注意我們這方,這才說“不管先生再如何的好,這一切都是先生替九爺做的,替九爺做不就是替小姐做嗎?先生再怎麼受人民愛戴,可也不能功高震主,你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碧玉是個榆木腦袋,她依舊不動,還在固執的說“現在先生本就付出的比九爺大,九爺不過是動動嘴皮子,就坐上了這個位置,你看總統府新政府,各處撥款,哪個不是先生在弄?九爺他不就是靠著先生才坐上這個位置的嗎?他若是計較彆人如此說,那有本事他自己來出這些錢瞧瞧。”
碧玉越說越離譜了,青兒氣得不行,那表情恨不得衝上去撬開碧玉的腦袋,看看裡頭裝著的是不是一些稻草。
我牽著小魚兒在一旁出聲說“好了,不要再爭論這種事情了,誰是真造福百姓,百姓們心裡都有數,哪用的著你們在這如此說。”
碧玉以為我在偏袒著他,當即很是得意的看向青兒,不過她還沒得意兩分鐘,我又說“而且碧玉,青兒說的確實不錯,有些話我們說說就可以,而且現在無論如何,坐上這個位置的人,是袁成軍,不是穆鏡遲,穆鏡遲做再多,也不過是是看在袁成軍的麵子上,你明白我什麼意思嗎?”
碧玉還是不懂。
我問她“你知道年羹堯是怎麼死的嗎?”
碧玉見我如此問,臉刷得一下白了,她這才明白我和青兒的意思,她立馬捂住了唇,這個時候小魚兒拉著我的手問“娘親,什麼叫功高震主?”
我蹲下了身,替小魚兒整理著衣服說“你想知道功高震主是什麼嗎?”
小魚兒用力點頭。
我撫摸著他小臉蛋說“那下次見到叔叔,你主動去問叔叔怎麼樣?”
小魚兒說“叔叔知道嗎?”
我說“他知道的,你問他,他便會告訴小魚兒。”
小魚兒立馬點點頭,大約是記在心頭了,不過很快,那邊便傳來舞獅子的鑼鼓聲,小魚兒立馬拽著我說“我要去那邊,娘親!”
我被他拽得沒辦法,隻能跟在他身後,帶著他在人群裡穿梭著。
今天的金陵城熱鬨的很,到處都圍滿了人,小魚兒怎麼都塞不進人群去看舞獅子,才擠進去,又被圍觀的人給擠出來,他見和他一樣大的小孩,都有大人抱在肩頭看著,他急得不行,又委屈得不行,我剛想將他抱起來,帶去彆處去看,這時有雙手先我一步抱住了小魚兒的身子,將他給抱了起來,架在肩頭說“這樣看的見了嗎?”
小魚兒聽到聲音,瞬間瞪大眼睛看向抱起他的人,竟然忽然出現的穆鏡遲,他高興的不行,大喊著“叔叔!”
穆鏡遲低笑一聲說“行了,看吧。”
連我都沒想到,穆鏡遲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出現,我愣了好幾秒,看到他身後跟著的謝東和王淑儀,這才確認,真的是他。
他帶著小魚兒在那看著雜技,我站在一旁有些呆愣,直到舞獅子表演完,小魚兒看儘性了,穆鏡遲這才將小魚兒從肩上放了下來,小魚又立馬撲在他的雙腿上,仰著頭看向他說“叔叔,您怎麼來了?”
穆鏡遲溫柔的很,對小魚兒說“怕小魚兒的娘親讓小魚兒看不見舞獅子,所以過來了。”
接著,他又蹲下身,從王淑儀手上接過一串糖葫蘆,遞給了他,小魚兒一見哇的一聲,高興得不行立馬接過。
穆鏡遲便將小魚兒遞給了一旁的碧玉,讓她在一旁牽著小魚兒,接著穆鏡遲這才看向我,他見我半晌都沒說話,便問“怎麼,傻了?”
接著他牽住了我的手,帶著我在人群裡行走著說“剛才去袁家,袁家的丫鬟說,你帶著小魚兒出來了,向來也走不遠,沒想到才沒做多遠,竟然便在這見到你牽著小魚看舞獅子。”
我還是沒有說話,隻是低著頭看著自己腳尖。
他感覺到我異常的沉默,問我“最近見你似乎一直心事重重。”
我停下了腳步看向穆鏡遲,在我停下腳步時,他也看向我,我想了想說“我也想吃冰糖葫蘆,你隻給小魚兒買,不給我買。”
穆鏡遲側臉看向我,笑著說“還跟小魚兒吃醋了?”
這個時候走在前頭的小魚兒聽見了,他立馬回頭說“娘親羞羞,小魚兒有糖葫蘆,娘親沒有。”
過了一會兒,小魚兒似乎又想起什麼,用力將碧玉的手掙紮開,然後跑到穆鏡遲麵前,用手拽著穆鏡遲的手問“叔叔,什麼是功高震主?”
穆鏡遲一聽,當即看了我一眼,他這才蹲下來和小魚兒的視線齊平問“小魚兒怎會如此問?”
小魚兒說“是娘親說的,娘親讓我來問叔叔。”小魚兒想了想,又說“娘親還跟碧玉姐姐他們提到了年羹堯。”
我沒想到小魚兒的記性竟然會如此的好,我以為剛才我和碧玉還有青兒的話,他沒認真聽,未料到他竟然連年羹饒這三個字都記住了。
不過,我沒有管這麼多,隻是仔細的看著穆鏡遲,隻是仔細看著他,希望他能夠聽出些什麼,可是穆鏡遲卻很平靜,臉上也沒什麼變化,仿佛小魚兒問的不過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個成語了,他也如平常一般解釋給小魚兒聽說“功高震主說的是功勞太大,使君主地位受到威脅而心有疑慮。”
穆鏡遲乾脆牽著小魚兒,小魚兒一手拿著糖葫蘆,一麵仰頭看向穆鏡遲,連前麵的熱鬨都不看了,又問“那什麼是君主?”
穆鏡遲說“君主是皇帝,皇帝是管理國家的決策人,臣是皇帝手下的辦事人。”
小魚兒說“那我們有皇帝嗎?”
穆鏡遲低頭看向他,笑著說“當然有。”
??小魚兒似懂非懂,沒有再問下去,大約有些東西太過深奧,並不是他這個年紀所能夠明白的,小魚兒便乾脆在那咬著糖葫蘆。
這個時候,穆鏡遲問“怎麼開始教小魚兒這些了?”
我說“我們現在說什麼,他自己在一旁聽了,就記住了,我可沒教。”
穆鏡遲笑著說“這個孩子是真的聰明。”
我們走到一處地方時,全都同一時間停了下來,穆鏡遲見我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昆侖麵具那,他見我看得出神,便問“想要了嗎?”
我沒有說話,隻是沉默了一會兒後,便搖頭,過了幾秒,我又停了下來說“你還沒跟小魚兒解釋年羹饒。”
穆鏡遲卻不甚在意說“他年紀小,先認好字才是關鍵。”
穆鏡遲似乎並沒有接收到我要傳達出來的消息,我便不再說話。
不知不覺我們竟然從街頭走到了接尾,我和小魚兒出來的時間比較晚,現在已經接近十點了,所以熱鬨過後,一切倒也陸續散場了,小魚兒在碧玉肩頭趴著睡了過去。
我停了下來對穆鏡遲說“小魚兒睡了過去,那我便先走了。”
穆鏡遲說“我送你回去。”
我說“不早了,你也回去吧。”
我從碧玉手上接過了小魚兒,之後便抱著小魚兒朝前走,穆鏡遲沒有跟過來,而是站那看了一會兒,之後他便帶著謝東跟王淑儀上了車,不過在車子即將要開動時,我停了下來,想了想又朝著往後小跑了過去,到達他車邊後,穆鏡遲將車窗打開,看向我問“怎麼了?可是還有事?”
可是很多話再一次齊齊梗上喉嚨,我才發現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隻是盯著穆鏡遲那張臉好一會兒,我才說“沒什麼,隻是忘了問你,袁成軍任職你會去嗎?”
穆鏡遲笑著說“不會,那天有事。”他又說“還有事嗎?”見我半天都沒有回答,他才說“天涼了,回去吧。”
我抱住小魚兒的手發緊,我緊著嗓音說了個“好。”字。
穆鏡遲沒再說話,而是讓司機開車,之後車窗升了上去,他坐姿端正的望著前方,隻留了個默然的側臉在那,接著車子便在大街上開離了,車子轉了個彎,朝著城外的方向開了去。
我站在那良久,青兒和碧玉走了過來,在我身邊小聲提醒了一句,我這才反應過來,對青兒和碧玉說了句“走吧。”
回到袁家門口後,我們在那遇到了王芝芝,王芝芝剛從袁府出來,她抱著孩子,沒想到也會在這看到我,她先朝我微笑,說了句“清野,你們也出去玩了?”
她見我手上牽著小魚兒,便呀了一聲說“這就是你領養的那個孩子?聽說非常的聰明呢。”
她將手上的孩子的遞給了一旁的奶媽,然後朝小魚兒招手說“小魚兒,過來,讓我抱抱。”
小魚兒卻不肯動,隻是在抓著我的手。
我說“他比較認生。”
王芝芝見小魚兒如此,也沒有計較,她說“沒關係,孩子都是這樣,過段時間就會好。”
小魚兒是剛才半路醒來的,他醒來後便吵著鬨著要下來走路,如今走了一會兒,眼睛早就眯得不行,便搖晃著我的手說“娘親,小魚兒想要睡覺,你快帶小魚兒進屋吧。”
正好我也不想和王芝芝多有交流,便將小魚兒從地下給抱了起來,對王芝芝說了句“那我先走了。”
正要朝宅子內進去時,王芝芝卻忽然在我身邊說“剛才鏡遲去大街上找你們了?”
我抱著小魚兒停了下來,我沒有說話。
王芝芝卻當時我默認了,也沒有再問,隻是笑著說了句“恭喜。”
她這恭喜兩個字來得莫名其妙,正當側眸要去看她時,她已經在丫鬟的扶持下扶上了車,接著,她坐在車內看向我說“過幾天你就會明白我這句恭喜是什麼意思,不過,陸清野,我一點也不嫉妒你,相反我很同情你。”
我還是沒有參透她這些話是什麼意思,正要問,她的目光已經從我身上移開,望向了前方,她的眉梢上挑著笑,那笑裡麵有痛快和得意。
青兒都有些沒聽明白王芝芝的意思,她說“王姑娘怎麼忽然跟您說些沒頭沒尾的話?”
我望著王芝芝離去的車子好一會兒,下意識回了句“不知道。”
這個時候,小魚兒又拽著我鬨著說“娘親,小魚兒困了,要睡覺覺了,我們快進屋吧。”
我沒有仔細去參王芝芝那些話,以及她眉梢裡的得意和痛快,隻是把小魚兒從地下給抱了起來,繼續帶去了屋內。
時間離袁成軍任職的日子越來越近,我那幾天連綿大雨,那場大雨落在人心裡,總讓人心神不寧,晚上我總是做噩夢,可具體夢到了什麼,等醒來腦海內卻是空白一片,什麼都不記得。
這段時間我已經不記得自己到底做了多少次這樣的惡夢了。
我喘著氣坐在那,一時低頭看了眼身邊熟睡的小魚兒,一時又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又是淩晨兩點。
我覺得疲憊極了,整個人又垮在了床上,麻木望著牆壁上掛著的時鐘,看著時間在我眼前一點一點走過,這個時候,碧玉提著燈走了進來,她在那喚了句“小姐。”
我沒有應答,隻是在穿著粗氣,她知道我是醒著的,便來到我床邊問“您又做噩夢了?”
我說“碧玉,水。”
碧玉聽到後,便輕輕放下手上的燈,然後過去替我倒了一杯水,等我接過後,我拿在手上接連喝了一大口。
那冰涼的水進入我五臟六腑,讓我人覺得清醒了不少。
我再次躺了下去,等著頭頂的幽暗的光,再次閉上眼睛說“碧玉,你出去吧,我沒事了。”
碧玉在我床邊站了一會兒,大約有些不放心,不過她想了想,還是拿起了我床邊那盞燈離開了。
之後不知道為什麼,我腦海內全都是王芝芝那天跟我說的話,以及她眉梢掛著的得意和笑意,那段時間穆鏡遲也沒有再聯係過我,穆家很平靜,很平靜,沒有一點消息傳出來,如同一團死水一般,我總覺得穆鏡遲察覺到了什麼。
他平時是一個非常多疑的人,那天我都已經借著小魚兒將話和他暗示得如此明白了,可為什麼他一點反應也沒有?
是真沒領會到,還是假的?還有突然冒出來的譚俊,怎麼會那麼巧,那天我就在他書房看到了他那副畫?
以前我和譚俊從來沒有過交際,他說喜歡我,可是在穆鏡遲麵前,我從他眼裡看不到一點醋意,而是深不見底的深淵。
若是喜歡一個人,怎會如此的平靜?他是真的喜歡我嗎?還是這一切有可能是個圈套呢?
想到這,我隻覺得背脊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