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人間荒唐一場陸青野!
之後我懷孕的事,傳遍了整個山上,沒多久穆鏡遲也聞訊趕了過來,當他坐在我麵前後,丫鬟正端著黑色藥湯過來,我反手把湯藥狠狠打掉,我無比暴躁的說“滾!”
穆鏡遲倒是未被我嚇到,反而是那丫鬟,嚇得跪在了地下哭著說“少奶奶,老爺和夫人可是特地囑咐過您的。”
我蒼白著臉,倔強的抿著唇坐在那裡,不發一言。
穆鏡遲看了丫鬟一眼,便低聲說了句“先下去吧。”
那丫鬟聽了穆鏡遲的話,不敢停留,將地下的碎碎片撿起來後,便迅速起身,緩緩從房間內退了出去,裡麵剩下我和穆鏡遲兩人後,他端起桌上那碗糖水說“不吃藥,總歸進點糖水補充體力。”
自從被診斷出懷孕後,我便已經拒絕進食。
我嘶啞著聲音說“我是不可能吃任何東西的。”
穆鏡遲卻並不理會我,他輕輕舀了一勺遞到我唇邊說“醫生怎麼說。”
我緊閉著唇,不肯開口。
他冷冷說了句“張嘴。”
接著,他撅住我下巴,將糖水送入我嘴內,我想吐出來,他一把鉗住我下顎,硬逼著我吞了下去,我憤怒的看向他,反手連帶著他手上那碗糖水一並給甩下去說“連你都想要我生下這個孽種嗎?!我告訴你,這個東西是我的恥辱,你們任何人都休想讓我留下!”
那碗糖水很快便又再次摔在了地下,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碗了,從我不肯進食起,這些碗便被我摔了又摔。
穆鏡遲的耐心比我好多了,他並沒有發怒,而是又讓仆人再去準備一碗說“我並不在乎這個孩子會怎樣,我在乎的是你的身體,你想餓死他?”大約是我這個想法太過幼稚,他冷笑說“先餓死的人會是你。”
我說“可那又怎樣?現如今我還有什麼活的意思嗎?如果是這樣活著,我還不如不活著。”
穆鏡遲沒有理會我,很快丫鬟又端了一碗過來,這次不再是糖水而是剛熬好的粥。
他又重新端了起來,等粥的溫度退散後,他又舀了一勺遞到我唇邊說“張嘴。”
我冷冷看向他,他忽然掐住我下巴,要開始朝我灌了起來,我死命的閉上眼睛,掙紮著想往外吐,可就算我往外吐得再乾淨,還有事有粘稠的液體順著我口腔流入了我食道。
我抓著穆鏡遲的手,狠命的拍打著,狠命的咳嗽著,在房間內弄出了很大動靜,柳紅柳絮看到這邊的情況,也嚇了一大跳,迅速跪在地下哭著說“先生,小姐現在是孕婦,經不起這樣折騰的。”
可穆鏡遲連看都未曾看我,隻是不斷拿著那碗粥往我嘴裡倒,直到粥見了底,他冷著臉將碗往桌上用力一放,然後站了起來看了我一眼,再未發一眼,轉身離開了我房間。
我趴在床上,捂著胸口在那拚命嘔吐著,試圖將那些流進我食道的物體,全都嘔吐出來,可是沒有用,因為餓得太久了,吐出來的,竟然是我胃裡麵的粘液,竟然沒有一絲食物。
柳紅柳絮立馬扶著我,替我拍著後背緩解。
我也不知道自己吐了多久,我趴在那沒有動。
沒多久,袁夫人又趕了過來,見我吐成這樣,瘦成這樣,當即便問柳紅柳絮“少奶奶還沒吃東西嗎?”
柳紅柳絮跪在跪在地下哭著說“沒有,不過剛才穆先生來了,倒是灌了小姐一些。”
袁太太急得在我床前團團轉,過了良久她才看向我問“清野,你告訴娘,你到底要如何才肯進食?算是娘求你了,就算你經的起折騰,我的孫兒也經不起這般折騰啊。”她也用絲帕拭著眼淚說“以前都是娘不好,娘給你賠罪行不行?可現如今孩子都有了,它是無辜的,你何必將這一切全都怪罪在他身上呢?”
我靠在床上冷笑問“那你讓我怪罪給誰。”我眼睛幽幽落在她身上問“怪你嗎?”
王鶴慶有些不敢和我對視,她梗著脖子好久才說“那件事情是娘糊塗,可你終究嫁入了我袁家,這一步不是遲早的是嗎?”
我笑著說“是遲早的事,可也不是要袁太太用如此卑鄙的手段。”
她被我噎得說不出話來,若是平時她早就和我撕破臉皮說話了,若不是為了我肚子裡的孩子,她何至於還會如此低聲下氣的求著我。
她歎了口氣說“那好,你告訴要怎樣,你才能原諒娘。”
我說“我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原諒你。”
她聽到我這句話,麵色冷了冷,便沒再說話,直接從我房間內走了出去。
之後那幾天,王鶴慶倒是未曾再來過,我依舊什麼東西都不吃,柳紅柳絮急得團團轉,正當晚上時不知道該如何,袁霖竟然來了我房間一趟。
這是我傳出懷孕後,他第一次來我房間,我以為他也會和他們說一樣的話,過了半晌,他第一句話便問“孩子是我的嗎?”
聽到他這句話,我本來歪在那沒有看他,不過很快,我扭過頭麵對他,嘴角勾著一絲冷峭的笑問“不是你的,還會是誰的?”
袁霖冷笑說“你這是想移花接木?”
我冷聲反問“你話什麼意思?”
袁霖臉上也帶著譏笑說“陸清野,我很清楚這個孩子不是我的,必定是你在外麵水性楊花,惹下了這個孽債,所以想了一招移花接木,來讓我替你養這個不清不白的孽種——”
袁霖話還未說完,“啪!”的一聲,我一巴掌狠狠打在了他臉上。
他神情一頓,丫鬟們端著茶水過來的動作也是一頓。
我指著他說“你給我滾。”
他捂著臉,看向我。
我說“我倒希望這個孩子,是我外麵任何一個奸夫的,也不要是你的,你太會往自己臉上添金了,以為自己是什麼貨色,人人都想往你身上倒貼?”
他笑著說“好,既然如此,那你就和所有人說清楚,這孩子和我無關,讓所有人知道你是一個怎樣的爛貨。”
我氣得全身發抖,好半晌都說不出話,隻是看著他。
這個時候,柳絮忽然看到了什麼,立馬朝著門口喚了句“先生。”
穆鏡遲不知道站在門口多久,我看到了他,迅速抹掉了臉上的眼淚,控製住自己顫抖的身子。
袁霖看到穆鏡遲來了,臉上神情也快速整理了下,便迅速站了起來,轉過身對門口的穆鏡遲喚“姐夫。”
穆鏡遲卻並不理他,而是走了進來看向丫鬟問“小姐可有進食。”
丫鬟害怕的搖了搖頭。
穆鏡遲又看向袁霖問“大晚上的,在吵什麼。”
袁霖還是有些怕穆鏡遲的,所以他語氣沒了之前的無理,低聲解釋說“沒多大的事,隻是剛才和清野因為一些彆的吵了幾句嘴。”
穆鏡遲看了他良久說“她是小性子,可袁霖,你是個男人,我不希望你再來這裡找她的不痛快。”
袁霖沒有說話。
穆鏡遲坐了下來,接過仆人遞過來的茶說“你和你母親用這樣的手段,我已經未有多言,如果你再得寸進尺不知好歹。”
穆鏡遲揭開茶杯說,冉冉的熱氣升到他麵容前,讓人看不清楚他臉,好半晌他才悠悠說了句“那就彆怪我不講情麵。”
袁霖沒有說話,穆鏡遲似乎也不太想看到他,擰著眉頭說了句“下去吧。”
袁霖回了聲是,便也沒有再多停留,轉身便從我房間離開了。
他見我起成這樣,便又說“瞧你,這點小事氣成這樣,沒點出息。”
我紅著眼睛說“他再三侮辱了我,難道我連氣都不要生嗎?活該被他袁家欺負?”
穆鏡遲放下手上的茶杯,笑著握住我手說“誰敢欺負你?以前在家裡你不是小霸王嗎?”
他撫了撫我的頭發說“好了,彆使小性子,先吃點東西?”
我將手從他手心內抽了回來說“我是不會吃的,有我沒他。”
他見我如此,便也不再逼迫我,而是問“那陪我下床走走?”
我沒有理他,不過看了一眼外頭的陽光,確實正好,鳥語花香。而且在床上躺了這麼多天,身子早就痛得不行,腦袋也有些發暈,胸口惡心想吐。
穆鏡遲知道我沒拒絕,便是答應了,便笑著對一旁的柳紅柳絮說“替小姐更衣。”
柳紅柳絮大笑著說“還是先生有辦法。”便迅速去了櫃子內給我拿衣服。
等柳紅柳絮替我換好後,穆鏡遲還替我身上裹了一層毯子,他說“外麵涼,還是要小心著涼。”
我倒也未說什麼,便隻是跟在他身邊,他摟著我出了門後,便帶著我在外麵轉了轉,穆鏡遲帶我上了一艘船,船的桌上擺了不少零食和我愛吃的糕點,我一瞧見,眼睛便發亮,可一瞧穆鏡遲正笑吟吟的看向我,便知道,他現在是花著心思引我吃東西。
我本來是不吃的,便被他扶到船上找了個椅子坐下,穆鏡遲也不引著我吃,隻是替自己斟了一杯茶,隨手拿了一本書籍說“今日我們湖中心坐半天如何?”
我倒是也沒拒絕,確實不太想見那些煩人的人和煩人的是,便嗯了一聲。
可誰知道船被人劃到湖中心後,穆鏡遲也不理我,隻是一味的翻著手掌心中的書我,我撐著手子在那無聊的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麵前那些零食散發的香氣像是一條小蟲子一般,直往我鼻腔裡鑽。
我有些不耐煩的起身,在穿上走了兩圈,兩圈過後,我又坐了下來,小心翼翼的從碟子內捏了一小塊糕點,我看了穆鏡遲一眼,見他沒有注意,迅速往嘴巴裡塞,那軟綿綿的甜在舌尖彌漫後。
我徹底忍不住了,開始一塊一塊開吃,正吃得起勁時,穆鏡遲朝我招了招手說“過來。”
我看了他一眼,便走了過去,他將我拉到他腿上坐下,將我抱在懷裡,便用手指替拭著嘴角的糕點屑說“不準吃太多。”
我太惡了,又覺得中他的計了,一陣惱怒,將他手從我臉上扒拉了下來,放在嘴邊用力咬了下去。
一邊咬,還一邊看向他。
他像是不知道疼一般,隻是笑吟吟的瞧著我,我咬了一會兒,覺得沒趣,便伏在他肩頭說“你看得什麼書啊?”
穆鏡遲笑著翻了翻說“雜史。”
我說沒意思,便打了個哈欠懨懨的伏在他肩頭,被暖洋洋的光照著卻一時不想睡,眼睛便也時不時瞟向他手裡的書。
我一看書就頭疼,便蜷縮在他懷裡,找了個好位置迷迷糊糊睡了過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一睜開眼,周圍黑漆漆一片,我以為天黑,誰知道穆鏡遲的聲音便從上方隔著一層傳了過來“醒了?”
我將罩在腦袋上的毯子一拉,露出一雙眼睛,滴溜溜的盯著他。
他笑著替我縷著有些亂的發絲說“睡得好嗎?”
我不說話,覺得有些冷,往他懷裡貼得更緊了,穆鏡遲依舊保持著抱著我看書的動作,他手上那本雜史還沒看完後,我便抓著他衣襟上的扣子玩了會兒,我想讓他和我說會話,便伸手去抓他書,第一次沒抓到,又去抓第二次,穆鏡遲直接一把將我手給扣住,故作嚴肅看向我問“又要胡鬨了?”
我沒有說話,隻是撇了撇嘴,又縮了回去,他握住我手的手也沒有鬆開,隻是在手背上吻了吻說“乖,聽話。”
我便隻能又再次縮回他臂彎,又迷迷糊糊睡過去,正聽著耳邊潺潺的水聲時,隱約聽見有船朝我們這方劃來的聲音,我抬眸一眼就看到了柳紅和柳絮她們。
柳紅柳絮的船快要靠近到我們身邊時,穆鏡遲放下了書,鬆開了我,我也規規矩矩在那坐好。
柳絮笑著說“先生,袁夫人打發我們過來問您,您和小姐什麼時候回去。”
穆鏡遲立在船上說“這就回去。”
柳絮她們也未多言,聽到了穆鏡遲的回應,便又劃著船往回走,我們的船緊跟在她們後麵。
想到又要去見他們那些人,我覺得有些掃興,本來還算平和的心情一下就一掃而光。
穆鏡遲知道我在想什麼,摸著我頭說“下次再帶你出來玩便是。”
我扭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又走回了椅子邊坐下。
等回去後,袁太太果然在那等了,等著的不隻袁太太,還有那老中醫,大約是來給我檢查胎像的。
袁太太見我們回來便走了過來,一把拉住我說“哎呦,清野,你怎麼才回來。”
接著袁太太見穆鏡遲跟在我身後,便又笑著說“鏡遲,你帶清野出門玩了?”
穆鏡遲輕描淡寫回了句“帶她出門散散心。”
袁太太見我心情卻是比之前好多了,當即便笑著說“鏡遲,還是你有辦法,清野啊,就隻聽你話了。”
穆鏡遲淡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我在床上坐下後,那中醫便替我檢查身體,大約是吃飽了喝足了,也不鬨了,便很大方的讓那老中醫檢查著,他檢查了一會兒說我氣血還是有些虛,這段時間有些營養不良。
袁太太便急了,她問“那可有什麼方法調理嗎?”
老中醫卻笑著問我“少奶奶可否我有感覺?”
我靠在床上說“除了還是想吐以外,其餘沒有多大的感覺。”
那老中醫說“您可不能再不吃東西了,這樣不僅連孩子都受不了,可能連你都受不了。”
我沒有說話,那老中醫又說“現在你還感覺不到什麼,等孩子在你肚子裡日漸變大,你就會感知到他的心跳,他在你肚子裡翻騰,以他的方式和你交流,當媽媽啊,是個很奇妙的體驗。”
一旁的袁太太似是想起什麼,她笑著說“記得我懷霖兒時,他也是在我肚子翻雲覆雨,那時候我想著肯定是個小祖宗,生下來,沒想,還真是。”
見他卻隻是坐在一旁,往魚缸裡撒著魚食,側臉光影裡,虛虛實實。
這時,袁太太見袁霖站在一旁一直都沒有說話,便推了他一把說“你要當爹了,怎麼一副不高興的模樣?”
袁霖沒說話,而是隔了一會兒說“高興不一定要表現在臉上。”
袁太太瞧見了,便也不再理他,而是又詢問了老中醫一些問題,老中醫通通回答後,又叮囑了我一些,他們也沒有太打擾我,坐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穆鏡遲是最後一個離開,不過他離開前,倒是讓一旁的柳絮將我剛才在船上新菜的荷花,給我放在床頭上,好生養著。
屋內都走光後,柳絮剛放完荷花回來,正要收拾著桌子,可誰知道當她停在穆鏡遲坐過的地方後,滿是訝異的問“咦?魚缸內的魚怎麼全死了!”
我從床上走了下去去看,魚缸內六條魚,在水麵上翻著白肚皮,是撐死的。
柳絮略感可惜的歎了一口氣,便將魚缸抱了起來,出了門。
他一向很有這樣的閒情逸致養這些東西,可今天不知怎麼的,下手這麼重,將這些魚給撐死了,我也沒有管,之後那幾天我似乎也不再那麼抗拒懷這個孩子,不用穆鏡遲逼逐漸也恢複了飲食。
身體也開始趨於正常,也不知道就這樣過了幾日,有一天,我在外麵曬著太陽時,柳絮便抱著一隻兔子過來,說是在外麵院子裡抓的,我瞧著那兔子的樣子,倒想起這隻兔子似乎是我曾經讓碧玉扔掉的那隻,沒想到這麼長時間不見,竟然長這麼肥了,它還是和小時候一樣不怕人,柳絮把它遞到我懷
裡後,它便乖乖在身上不再亂動彈。
我溫柔的撫摸著它柔順的毛發,剛想問柳絮有沒有糧食給這隻兔子嘗嘗,可才轉臉柳絮早就不見蹤影,隻有袁霖站在那。
我敲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隻是將兔子放了下來,起身就想走,袁霖拽著我衣袖說“我們聊聊。”
我笑了一聲問“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聊?”
袁霖說“如果你真想生下這個孩子,我不介意,我自會把他當自己的親生孩子對待,但是你得告訴我,這個孩子的父親是誰。”
我擰眉看向袁霖,他也看向我,我們兩人對視了一眼說“你不用再多說,這個孩子既然你不承認,我也不會讓你承認,我自己生我自己養。”
袁霖說“你還是不肯說?”
我沒想到袁霖竟然已經卑鄙至此,敢做不敢當,做了卻還懷疑我與彆人有染,真是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