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著捏著我的臉,像是托住樹袋熊一般,抱著我朝外麵走,我趴在他肩頭,陷入沉思,可是沒多久,他便推開了我房間的門,裡頭碧玉正在替我鋪床,以為我回來了,剛回頭一看,嚇了好大一跳,見我竟然是穆鏡遲抱回來的,她有些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裡。
穆鏡遲也沒有看她,直接抱著我往床那邊走去,他把我放在床上後,便輕輕在我額頭上落下一吻,他手握住我臉頰,大拇指在我眉眼上來回摩挲了一會兒說“要睡了嗎?”
我點了點頭,又拉著他手說“等我睡了你再走。”
穆鏡遲笑了,便又將我抱了起來,靠坐在了床上,然後將被子蓋到我下巴以下的位置說“睡吧。”他便拿起了一旁的書。
碧玉在那站了一會兒,想了想還是退了出去。
之後穆鏡遲一直翻著手上的書,我在他懷中看了他一會兒,見他臉色如常,並沒有什麼異樣,想著也許是我多想了,便在他懷中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到第二天早上醒來時,床邊已經沒有人了,穆鏡遲沒有在,我抬頭看了一眼窗外,才發現天已經大亮。
碧玉來伺候我穿衣服,我正要起身忽然想起什麼,問碧玉“昨天穆鏡遲什麼時候回的書房?”
不知道為什麼問到這個問題上,碧玉臉色一白,很快她立馬地下頭說“您睡著了,先生便回了房。”
我以為碧玉是沒見過我和穆鏡遲親密過,畢竟她來的時間短,不知曉內情,昨天穆鏡遲如此抱著我,她會覺得奇怪也是應該的。
所以我也沒有在意,穿好衣服後,便從床上走了下來,一出門我卻發現今早上的丫鬟們,竟然比以前沉悶了幾分,各自都噤若寒蟬的站在那。
我坐在餐桌邊上望了一會兒,看向坐在我對麵的穆鏡遲問“她們怎麼了?”
穆鏡遲正在翻報紙,他笑著抬眸看了我一眼問“什麼怎麼了?”
我說“今天家裡冷冰冰的,好像丫鬟們都沒平時活潑了。”
穆鏡遲替我夾了些火腿之類的在碟子內,笑著說“大約是前幾天被周管家管教了一頓,所以沒以前鬆散了。”
接著,他手指扣了扣桌麵說“吃吧。”
我看了他一眼,便點了點頭,拿著叉子低頭吃著。
沒多久,照顧王芝芝的丫鬟便從樓上跑了下來說“先生,夫人說有點不舒服,所以今天早上就不下來用早膳了。”
穆鏡遲看了那丫鬟一眼,問“嚴重嗎?”便又往我碗內夾了一小塊蛋白。
那丫鬟說“倒是不嚴重,不過夫人顯得沒精神。”
穆鏡遲吩咐說“讓醫生過來一趟。”
那丫鬟得了穆鏡遲的吩咐,便說了一聲“是。”又從餐廳內退了出去,去了大廳迅速上了樓。
我說“王芝芝病了?”
穆鏡遲並不在意,隻是說“好像有點風寒。”
我說“她好像昨天就有些不對勁,她怎麼了?”
穆鏡遲不想我多問,便再次叮囑說“先吃飯。”接著又往我碟子裡頭夾了一小塊肉,我一瞧見,剛想把它挪出來,穆鏡遲掃了我一眼說“怎的,又不聽話了?”
我動作一頓,有些委屈看了他一眼,可想了想最終還是塞到了嘴內,緩慢咀嚼著,他這才滿意的笑了笑。
沒多久醫生便從外頭趕了來,上了樓,我剛用完餐,所以在客廳內坐著,碧玉替我端了茶過來說“王小姐不會是懷孕了吧?”
聽到她這句話,我當即抬眸看向她,碧玉忽然低聲說“今早上她起來了一會兒,一直在外頭乾嘔,好多人猜測她是不是懷孕了。”
我聽到這句話,將被子往碧玉手上一塞說“你怎麼知道是懷孕不是風寒呢?”
碧玉見我聽到這話不是太開心,便也沒有再說什麼,站在了一旁。
王芝芝如今嫁來這裡,也有好幾個月了,按時間來算,應該是要有的,我低眸重新端起了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
那醫生上去差不多半個小時,沒多久他便又走了下來,在他即將經過我身邊時,我喚了句“韓醫生。”他動作一停,便看向我。
我從沙發上起身問“她沒事吧?”
我雖然沒有點名,不過韓醫生是聰明人,一下就明白過來,我問的是誰,他笑著說“沒有多大的問題,隻是染了些風寒而已。”
不知道為什麼,我握住的茶杯鬆了鬆,又立馬笑著說“可有開藥?”
韓醫生說“開了一些西藥,應該過兩三天就會好。”
我說“謝謝您了。”
那韓醫生沒有久留,便笑著從我麵前離開了。
她一走,碧玉在我身邊嘟囔了一句“原來是風寒啊,我還以為是懷孕呢。”
我說“你為什麼覺得她會是懷孕。”
碧玉說“今早上我聽照顧她的丫鬟說,她從嫁進來起,便一直都有服藥房,聽說那藥房對懷孩子很有幫助,想來這個時間,又加上突然的嘔吐,應該是對的上的。”
我沒有說話。
之後我又在客廳坐了一會兒,喝完手上那杯茶便上了樓,到達樓上王芝芝的丫鬟在穆鏡遲書房似乎在和他報告王芝芝的病情,我在那站了一會兒,等那丫鬟一走,我便笑著說“樓下都在傳你當爹了,我上來和你說句恭喜。”
穆鏡遲看向我,笑著說“是嗎?我怎麼不知道。”
我說“外頭的人都傳遍了。”
穆鏡遲朝我招手說“過來。”我站在那沒有動,可是想了想,還是朝他走了過去,他抱住了我放在了腿上,然後手放在我小腹上問“這裡麵有寶寶了?”
我將他手拿來說“沒有,我這裡麵沒有寶寶。”
他見我生著氣,臉上的笑越發大了,依舊把手放了上去說“那我們放兩個寶寶進去?”
他又說到那件事情上,我又想走,他一把抱住我,挨在我耳邊說“嗯?不好嗎?”
我搖頭說“不好。”
他吻了吻我耳朵,我立馬捂著他唇說“癢。”他悶笑了一聲,在我手掌心吻了兩下,然後捏著我臉問“生氣了?”
我沒有說話,隻是低著頭。
他抬起我臉說“下人的胡話,你也較真?”
我搖著頭說“沒有,我沒有較真。”
穆鏡遲見我嘴上如此說,臉上卻不見一絲笑容,他歎了一口氣,輕聲說了句“看著我。”
我便又看向他,他撫摸著我臉,目光直視我說“在這世界上,最不可能懷上我孩子的人,便是她,明白嗎?”
我說“為什麼?”
他笑著說“你去想想為什麼。”
我說“你不喜歡她?”
穆鏡遲搖頭。
“她懷不上孩子?”
他又搖頭。
“你們沒有圓房?”
正當我什麼問題都問出來後,他笑著捂著我唇說“好了,什麼話都問出來了,你這傻瓜。”
他說“我還有工作要處理,陪我在這看會文件?”
我說“我是來恭喜你的,才不是來陪你看文件的。”
我起身就要走,可這一起身才發現穆鏡遲書房內的地毯換了,換了一塊淺灰色的,我當即問“地毯怎麼換了?”
穆鏡遲笑著拿起了桌上的文件說“臟了,所以換了。”
我說“昨天晚上還在的。”
他沒有說話,我怕打擾他處理工作,便又說“那我先出去了,我去看她怎麼樣。”穆鏡遲似乎是想要說什麼,可是話到嘴邊,他又說“去吧。”
隻是我出了他書房後,卻沒有去看王芝芝,而是在穆家彆墅內四處尋找著,幾乎找遍了所有屋內,沒有瞧見昨天在穆鏡遲房間奉茶的丫鬟,我立馬又樓上跑,碧玉正在替我折著衣服,她見我來了,便立馬低下了眸子,有些不敢看我。
我在床邊不動聲色坐了下來,對碧玉說“我想睡會,碧玉,你過來替我換下衣服。”
碧玉替我折衣服的手一頓,便轉身替我去拿睡衣,我便站在那脫著身上的衣服,碧玉的手有些冰涼,我似是不經意問了一句“你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碧玉結結巴巴說“沒、沒有的,小姐。”
我乾脆把她的手從我身上拿下賴,然後轉身看向她問“真的?”
她越發不敢與我視線對視。
我冷笑說“怎麼?碧玉,你不說?”
她忽然立馬跪在了我麵前,哭著說“昨天晚上您睡著後,先生房間發生了一件事情。”
我麵無表情看向她問“什麼事情。”
碧玉哭得無比害怕說“先生殺了書房裡的一個丫鬟。”
我手猛然緊握,然後看向碧玉,我說“你說什麼?”
碧玉見我聲音起了變化,她又哭著說“我隻知道這麼些,其餘的真的便什麼都不知了。”
我站在那良久,許久都沒有說話。碧玉又抬眸看了我一眼,她說“小姐,不過我聽人說是那丫鬟刺殺先生,可是沒有成功,被謝東一刀斃命,如今屍體已經從穆家運了回去,後來淩晨五點的時候,又斃了五名丫鬟。”
我說“為什麼我不知道?”
碧玉說“您睡著了,沒人敢驚動您。”
我坐回了椅子上,許久,我問碧玉“可有留活口?”
碧玉沉默了半晌說“我不知道。”
我又問“是他不準你們告訴我嗎?”
碧玉立馬哭著點頭說“先生對全院子的丫鬟說了,這件事情若是走漏了半句在您耳朵內,便殺無赦。”碧玉在我身下哀求著說“小姐,您千萬彆說是我說的,不然我肯定活不了了。”
難怪今天早上院子內的所有丫鬟,如此沉靜,難怪穆鏡遲書房內的地毯一夜之間換了。
我坐在那良久,才說了句“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碧玉看向我,見我答應了,便立馬擦了擦眼淚,從地下站了起來,她見我臉色有些發白,還是不放心離開,便問我“小姐,您沒事吧?”
我搖頭說“沒事,你下去吧。”
碧玉見如此,也隻能點點頭,再次轉身走了出去。
那五名應該都是外公埋在穆家的眼線,包括上次替我易容,昨晚又被調到穆鏡遲書房奉茶的丫鬟,現在卻在一夜之間被他全部鏟除,悄無聲息,那麼接下來的會是誰?外公?
我莫名覺得全身冰冷,我突然忘記了一點,那次我沒有下手殺掉穆鏡遲,那麼接下來外公會怎樣?他會殺掉外公?
我立馬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轉身就想往外跑,誰知道周媽剛從外頭進來,我們撞了個正著,我來不及管周媽,剛想繼續往外跑,可誰知道周媽卻從後麵一把拽住我說“小姐,您要去哪裡?”
我理智瞬間回了籠,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我隻是下意識往外跑,周媽握住我冰冷的手說“您怎麼了?”
我搖頭,下意識說了句“我沒事。”
過了一會兒,我看像周媽說“周媽,我……”
周媽問“你怎麼了?”
我說“我是不是錯了?”
周媽聽不懂我的話,問“您什麼錯了?”
我說“他不會放過我。”
周媽越發糊塗的問“什麼不會放過你?小姐,您到底在說什麼呀,什麼不會放過你?”
我沒說話。
周媽見我全身發冷,便立馬扶著我去沙發上坐下,她趕忙替我倒了一杯茶遞給我說“您喝點水緩和下。”
我手都在抖。
周媽皺眉看向我,打量我慘白的臉色,柔聲問“小姐,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您告訴周媽好嗎?”
我說“昨晚是不是死了人。”
問到這件事情上,周媽立馬就沉默了,原來她知道,我看向她。
她轉移話題說“這個世道,不都常死人嗎?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我說“周媽,我要出門。”
周媽問“您要去哪裡?”
我將茶杯放下,起身說“我出去一趟。”接著便往外走,可是我一走到門口,剛將門打開,穆鏡遲便站在那裡。
周媽一瞧,立馬走了上來站在我身邊,看向門口的穆鏡遲笑著說“先生,您怎麼來了?”
穆鏡遲卻沒有理他,而是看向我問“去哪裡。”接著,他笑著說“怎的?這是發生什麼事了,竟然這樣的臉色。”
他剛想來牽我的手,我手立馬往後一縮,他察覺出我的異樣,臉上的笑漸漸冷了下去。
周媽在一旁笑著說“小姐剛才、剛才、”周媽一時半會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來解釋我現在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