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了下來,回頭看向他說“你什麼意思。”
穆鏡遲竟然一點怒火也沒有,很平靜的說“沒什麼意思,現在你住在穆家是最合適的。”
我說“最合適我的地方,應該是袁家那間屋子。”
他出奇的沒有理會我的反唇相譏,也沒有再看我,因為很快有通電話打了進來,他專注的去接聽電話,沒有再理會我,而門口的士兵卻沒有絲毫退讓。
我站在那良久,便又提著包包袱上了樓,現在的我,不過是手無縛雞之力,和他對抗不過是自找苦吃。
上了樓後,我便沒有再下過樓,之後那幾天也全都是讓丫鬟送飯上來了,沒有再下過樓。
而穆家不同以前的冷清,如今卻熱鬨的很,王芝芝三天兩頭招呼人來家裡做客,打牌,我坐在樓下,都能夠聽到樓下那些富太太的吆喝聲,而穆鏡遲除了那天在家以外,之後幾天未再見過他在穆家待過。
具體自己在房間內待了多少天,我已經沒去算過了,再次下樓,客廳內又是一些不認識的富太太在那歡聲笑語。
我正要當做沒有瞧見他們,徑直去花園轉轉的時候,忽然有個太太喚住了我。
我停了下來看向她,我不確定自己是否認識她,麵生的很。
就連坐在她對麵的王芝芝都看向她,過了一會兒,王芝芝和我介紹說“這是狄總長的家的太太,狄太太。”
我不知道她是為何叫住了我,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問我“你為何還穿著喪服?”
提起這個話題,王芝芝倒是沒說話了,在一旁提著牌。
我沉默了幾秒,回答說“亡夫守喪。”
那狄太太聽後,這才恍然大悟,大約是了解了什麼,她又問王芝芝“雖然有些話,不適合跟穆太太您說,不過,可還是要和您說上一說的,我們家附近的老傅您可認識?”
王芝芝丟了一張牌,笑著問“可是狄總長的下麵一級的傅次長。”
狄太太笑著說“正是!您倒還記得。”
王芝芝問“可有什麼事?”
狄太太說“傅次長家有個兒子,如今二十七六了還未娶妻,我瞧著陸小姐跟傅次長的兒子年紀正吻合,他家又是開明的人,穆太太可否又湊成一樁好姻緣的意思?”
王芝芝臉上沒反應,隻是專注的提牌,提了好半晌,她說“這種事情我可做不了主。”
狄太太說“您幫我去穆先生前頭問問?這樣一直留在家裡頭也不好啊,趁還年輕,還是早些找個人家嫁了才是正事兒。”
王芝芝說“我去問問。”接著,她丟了一張牌在桌上。
狄太太笑著說“行唄,等你消息。”
幾人又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倒也沒有人再理會我。
我在那站了一會兒,便繼續朝著花園走去,在外頭轉了好一會兒,下意識觀察著穆家的防衛,才發現目前比以前嚴多了,根本無處可逃。
逃跑這事情,我暫時便摁在了心底,想來等東郡那邊的仗事完畢,穆鏡遲應該就會放我走了。
到達晚上的時候,王芝芝也沒有提今天狄太太拜托他的話,而是如往常一般在餐廳內用著餐,和穆鏡遲說著一些細碎的事情,穆鏡遲要聽不聽,大約因為東郡戰事掛心頭,回答的並不多。
這一晚就這樣過去了。
到第二天穆家又來了許多人,沒想到那狄太太竟然真把傅次長的兒子,傅瀟文給帶了過來,提著禮物來的,說是特意拜訪。
王芝芝當時有點尷尬,大約是狄太太沒有通知她,她有些措手不及。
那傅瀟文一間到王芝芝便客氣的很,拘了一禮,喚了聲“穆太太。”
怎麼算傅瀟文的父親也是個次長,所以王芝芝麵子還是要給的,當即便招呼著她們坐下,等她們一坐下,狄太太便屋子內來回看了一眼問“陸小姐呢?”
王芝芝反應過來,便立馬笑著說“人如今在樓上呢。”
狄太太說“不如請她來樓下坐上一會兒?”
王芝芝便招呼著丫鬟說“春兒,上去把小姐招呼下來。”
春兒說了一聲是,便朝著樓上走了來,我正在鏡子前梳頭發,樓下動靜我基本都清楚,所以對於春兒的到來,我也沒有任何驚訝,她站在我房門口說“小姐,夫人讓您下去一趟,家裡來客人了。”
我也沒有拒絕,依舊用梳子給自己梳理著頭發,好半晌才從鏡子內看向春兒說“你說我現在就下去。”
春兒說了一聲“是。”便又走了下去。
等她下去後,我這才起身,看了一眼鏡子內的女人,依舊是雪白的喪服,如海藻一般垂在腕間的長發如墨一般黑,全身上下沒有一點飾品,唯獨簪在鬢角的那多白絹花,倒顯得楚楚可憐的很。
我拿起眉筆往臉上描了最後一下眉,然後這才覺得妥當不少下了樓。
到達樓下後,那狄太太瞧見了我,便立馬對身邊的次長兒子傅瀟文說“瀟文,這便是穆先生家的陸小姐。”
他一瞧見我出來,眼睛都是直的。
????我朝狄太太行了一禮,接著又朝那傅瀟文行了一禮,狄太太見我不排斥,竟然高興的不行,便推了推還在癡愣中的傅瀟文說“這就是陸小姐,瀟文。”
那傅瀟文反應過來,立馬走了過來,笑著說“陸小姐,您好。”
我瞧了他一眼,也回了句“你好。”
他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乾嘛了,隻是盯著我,還是狄太太在那笑著,讓我們兩人快坐下,他這才反應過來。
等我們雙雙坐下後,狄太太便開始問我一些問題,都是一些大家都曉得的事情,她問什麼,我便答什麼,一來一回後,狄太太笑著說“瀟文也留過學,不過是在東京,你們兩人啊,無論是外表還是彆的,都相配的很。”
我不說話,隻是有些含蓄的笑了兩聲。
狄太太見我們兩人都有些拘謹,便又說“陸小姐,要不你帶瀟文出去走走?”
王芝芝也看向我,我沒有拒絕,大方笑著說“好啊。”便主動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對那傅瀟文說“傅公子,這邊請。”
那傅瀟文立馬站了起來,有些受寵若驚,我便引著他去花園外頭。
狄太太見我領著他往外走,便壓低聲音對王芝芝說“你瞧我說的沒錯吧,俊男美女誰不愛,看她剛才的羞澀模樣,向來也是看上了瀟文,怎麼說都是年輕男女,相互傾慕,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要不你晚上幫我問問穆先生?”
王芝芝遲遲都未開口,那狄太太又催了下她,她這才說“行吧,你先看看他們覺得怎樣,再說吧。”
狄太太見王芝芝似乎總有擔憂,便問“你怕什麼呀?東郡那邊的戰事不打完,難道你一直留著人在家裡住?成何體統,這個年紀遲早是要嫁出去的。”
王芝芝還是沒說話,我帶著那傅瀟文在外頭轉了一圈,等再次回來後,狄太太便笑著問我們交談得如何。
傅瀟文搶先回答,對那狄太太說“陸小姐知書懂禮,溫文爾雅,我們談得非常好。”
那狄太太一聽,臉上笑開了話,又看向我問“陸小姐呢。”
我小聲說“傅公子一表人才,當然也是……”
狄太太拍了拍手,大笑著說“這不就成了嗎?你們年紀相差不大,可以多交朋友,了解對方?要是沒事便相互約約電影,談談文學,不是挺好的嗎?”
那傅瀟文聽後,立馬看向我說“陸小姐,周日那天您有空嗎?新華電影院那邊,有場外國影片上映,您可有興趣?”
我說“名字叫艾克爾的奇跡是嗎?”
那傅瀟文見我知曉,他笑著說“對,就是這部。”
我說“好啊,周日我是有空的。”
他略微有些激動的說“那我那天來接您。”
我說“可是……我不一定出的去。”
狄太太問“為什麼?”
我沒有說話,王芝芝在一旁說“她現在是特殊時期,我所以不能私自出門,不過我可以今晚問過鏡遲。”
狄太太說“那就好,你一定要問問。”
聊到這個時候,他們自然是到了該走的時間了,王芝芝送著他們離開,我便沒有停留,朝著樓上走。
等到達房間後,我坐在沙發上翻著書,王芝芝送完人下樓後,竟然朝著我房間走了過來,她站在門口問“彆跟我說,你真看上那傅瀟文了。”
我抬頭看向她問“怎麼?不行嗎?誰規定我要給袁家守寡一輩子?而且那個傅瀟文很好啊,長得不差,身高夠,沒道理看不上啊。”
王芝芝說“你要是真喜歡,我今晚便跟鏡遲提。”
我說“不隨便你嗎。”
我轉過身背對著她,繼續翻著手上的書,王芝芝站在那看了我一會兒,這才又退了出去。
等她出去後,我坐在那冷笑了一聲。
果然到達晚上穆鏡遲回來後,王芝芝一開始沒敢提要給我說親的事情,而是旁敲側擊問穆鏡遲,覺得總次長的兒子怎麼樣。
穆鏡遲翻著報紙,似乎對那傅瀟文沒有什麼印象,淡聲問“怎麼了,有問題嗎。”
王芝芝笑著說“今天他上門來拜訪,我瞧見人了,果真是一表人才,而且還和清野很談得來呢。”
穆鏡遲本來是沒什麼反應的,可當他聽到王芝芝這句話時,翻報紙的手停了停。
王芝芝見他一點反應也沒有,便嘗試著繼續說“對方也是留洋歸來的,聽說是在東京,藤田名師的門下,和清野年齡相當,清野也……”
王芝芝話還沒說完,穆鏡遲相當不耐煩打斷“你到底想說什麼。”
王芝芝沉默了一會兒,她才又小心翼翼說“是這樣,他邀請清野周日去新華電影院看電影,清野答應了。”
穆鏡遲在聽到最後一句話時,他挑眉看向我問“是嗎?”
王芝芝說“是的,清野自己答應的,所以我今天來問問你是否同意。”
穆鏡遲微偏頭看了王芝芝一眼問“你認為呢。”便放下了手上的報紙,端起了桌上的一杯茶。
王芝芝沒想到他竟然會把問題拋到她身上,她笑著說“我隻是代表狄太太來問問,你若是不同意,我便去回絕了。”
穆鏡遲喝著茶,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
王芝芝安靜的等了一會兒。
這個時候,穆鏡遲將手上的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然後眼神無比淩厲的落在王芝芝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