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一直盯著我。
良久,我終於開口說“惠之,我問你一個問題。”
她見我喚得如此凝重,便趕忙說“你想問我什麼,說就是,我們之間何必在這吞吞吐吐。”
我說“假如,我知道了當初殺你哥哥的凶手是誰,你會報仇嗎?”在顧惠之回答之前,我在後麵加了一句“我說的是假如。”
顧惠之沒想到我會問她這個問題,她反而沒之前那麼急切,反而情緒平靜了下來,她沒有立即回答,沉思了幾秒才反問我“你是想聽我說真話,還是假話。”
我說“我想聽你的真話。”
顧惠之臉上帶著幾絲笑說“真話便是,我不會放過當初那個殺害我哥哥的凶手,儘管這件事情已經過去這麼年,可那件事情不管是對我,還是對我的家人都造成了無法彌補的傷害,我的哥哥是最疼我的人,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竟然會被人殺害,而且他會被殺,這裡麵有一半原因,還因為是我引起的。他死後的那一兩年,我日日夜夜夢見他,夢見他脖子上全都是血,他睜著眼睛盯著我,你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感覺嗎?”
顧惠之說“你不知道,我每日都活在自責和內疚以及恐懼中,這件事情過去這麼久,我從來沒有哪一刻,有真正忘記過這一件事情,我的父母,因為白發人送黑發人,整日以淚洗麵,以至於哭到眼睛都接近於失明,每一個節日,我們家再也沒有以往那種快樂,因為家庭團圓日,永遠不可能再真正意義上的團圓,它反而在提醒著我們,哥哥不明的慘死。”
她說到這,又問我“那麼,你告訴我,假如你真知道這件事情,知道殺害我哥哥的凶手是誰,你會選擇瞞著我嗎?”
r????顧惠之這句話問得極其認真,甚至不帶一絲玩笑,她雙眸緊盯著我。
我看到了她瞳孔內的我,表情和她臉上的表情如出一轍,同樣帶著認真和試探。
也許她已經猜到了我知道了些什麼,不然她不會如此反問我。
在她的視線下,我沒有閃躲,而是和她相互對視了一段時間後,我對她說“也許會,也許不會。”
顧惠之重複著我的回答“也許會?也許不會?”
我無比肯定的說“是的。”
她說“能告訴我理由嗎?”
我說“我不會告訴你的原因,是因為為了你好。”
顧惠之聽到我這句話,她忽然笑了出來,笑得雙眸中有淚光在閃動,她語氣卻充滿了諷刺說“是真的為了我好嗎?既然是為了我好,可為什麼卻還要欺騙我,瞞著我?”
她語氣竟然變得與有些激動,有些怒意,有些不似在開玩笑,而像是在真的質問我。
我看到她放在桌上握得發白的拳頭,她並沒有意識到此時的自己有多激動,而是在等著我答案。
我說“如果我瞞著你,你會對我有怎樣的想法。”
她說“我們不再是朋友,那是我的哥哥,我的親人,身為朋友你不應該瞞著我,若是真的為了我好的話,你應該告訴我真相。”
我說“可你有沒有想過?也許那個凶手是我們都無法較量的呢?我告訴你,隻會把你推到一個深淵,你不僅報不到仇,還會害了自己,害了自己的家人,那不是害了你嗎?”
她聽到我口中的害字,覺得好笑,竟然低低笑出了聲,她說“害?”
我說“是的。”
顧惠之說“不管我知道真相後會遭遇什麼,可這些事情也是我個人的選擇,而身為我的朋友,不應該在知道的情況,卻連知情權都不給我,你憑什麼來代替我做這些決定?還是為了我好本身就是你用來掩飾彆的想法的一種借口?”
顧惠之的話讓我有些啞口無言,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因為我知道我的話她根本不會聽。
顧惠之見我被她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克製住自己的情緒說“清野,你知道嗎?朋友之間都應該是相互尊重的,你不應該私自幫她做任何決定,你瞞著她,雖然從某種說法上來說,你是為了她好,可從某一方麵來說,這是對她以及她的家人一種殘忍,她的哥哥被人殺害了這麼久,竟然親人被殺的真相都無法得知,死者如何安寧,她的家人何以安寧?”
她低笑著說“不過,那都是假如,我相信若是真的,你絕對不會這樣對我是吧?”
這句話她用的是玩笑的語氣,目光也滿是期待的看向我。
不知道為什麼,在她的目光中,我有些回答不上她的話,因為事實時,我確實未告訴她真相。
她見我久久未回答她,她嘴角勾著一絲笑說“沒關係,我理解你。”
她端起桌上那杯冷掉的茶水,一口喝了下去,喝完後,她將杯子放在了桌上,起身便要走。
不過在她即將要出我這扇房門時,我說“正因為我經曆過這一切,所以我更加明白這裡頭需要付出的代價是有多慘烈,我想,如果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我還是不會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