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無限式神!
雨還是一味地下個不停。
淋濕房頂,淋濕院裡的樹,淋濕地麵。
到了夜幕降臨時,雨勢更大了點。水聲嘩啦啦地響著,夜幕籠罩下的古老宅院,身材魁梧的男子偶爾急匆匆地跑過,不撐傘不穿雨衣,濺起四散的水花。
土屋和馬神情凝重地走在老巢裡,檢查院子的各處守備。
這一處占地龐大的私人宅子,強高且厚,暗堡繁多,內裡的小院一個接著一個,各種現代武器和超自然力量隨處可見,種種複雜靜巧的力量組合成一個堪比凡爾登的堅實要塞。土屋和馬相信,就算是一支裝備精良的現代化軍隊想要攻打,都會被這個絞肉機給無情攪碎。
可隨著夜色臨近,土屋和馬的心緒,卻愈發地感到不安。
“……混蛋,我這才剛到東京,什麼情況都還沒摸清,怎麼就招惹上那家夥了啊!荒木大郎那隻蠢蜘蛛,死了也是活該。還有荒木二郎,提交上來的資料就跟首相的演講稿一樣,全都是廢話假情報,沒有一點有用的消息!是不是?你們這些人啊,就是沒效率……”
走在滿是攝像頭的廊簷下,土屋和馬的情緒非常不爽,一路走在絮絮叨叨地罵著,跟在他身後的兩名光頭大漢,默默低頭跟著走,不敢接話。
早上發生的事情,在黑蜘蛛內部掀起了巨大的衝擊。
這些混極道的人,幾乎都是在生死之間遊走的亡命之徒,其中還有相當大一部分是隱藏身份的妖怪。
生就是生,死就是死,對於敵人實力的估測,他們還是有點眼力的。
今天剛上任的新老大土屋和馬,實力自然不用多說。就算新老大沒變成妖怪,單純以人類的形態禦敵,可他手中的影秀刀不是鬨著玩的啊,實打實的上位妖刀姬呢。
因此,那個在用脖子去硬接了一刀後還平安無事的少年,才更加的神秘與可怕。
沒人知道他到底是什麼實力。
難以預測的風險,猶如悄然進入鞋底的砂礫,令人每行走一步,都覺得渾身難受。
穿過一重回廊,土屋和馬稍稍停下腳步。
“老大,”荒木二郎住著拐杖迎上來,“組織派來的兩位大人都已經到了,正在食堂裡休息。”
“現在帶帶我過去!”
土屋和馬鬆了口氣,心裡的大石頭終於落地了。
又穿過一重回廊,閃電劃過天空。
幾隻烏鴉從院子裡的參天樹蔭飛起,跳到另一顆樹上。連綿不絕的雨幕中,不時傳來一聲生硬而尖銳的啼叫。
像在譴責什麼。
叫聲在濕漉漉的林中發出冷冷的回響,繼而穿過雨水,鑽到耳邊。
土屋和馬皺了皺眉“怎麼這麼多烏鴉?”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今晚院子裡到處都是烏鴉。一看到有人走來,烏鴉們就好像朝同伴們發什麼信號似的短促地叫了幾聲,在雨中抬起凶器般尖利的喙和森寒的爪子。
荒木二郎朝黑漆漆的庭院看了眼。
一隻特彆肥羽毛特彆黑的烏鴉恰好正和他對視,那凝然不動的模樣,仿佛它才是這棟宅子的主人那樣。
“東京的烏鴉一向很多,老大不用管這個。”荒木二郎解釋道,“可能是下暴雨的緣故吧,它們才會聚集在這裡避雨。”
“東京的烏鴉很多嗎?”
“人多,產生的垃圾多,聚集而來覓食的烏鴉自然就多了。再加上東京綠化做得好,又沒天敵,對烏鴉來說是個理想的棲息地。而且,還有哪些該死的動保組織護著……”
“哦,理解。動保組織是很難纏。”
“為什麼烏鴉這麼討厭的東西都有動保組織護著,我們妖怪就沒有妖保組織呢?”
“是啊~”
兩隻妖怪齊齊歎了口氣,來到亮著的燈的餐廳。雖然光線並不是很敞亮,但由於外邊的世界是昏暗的雨天,因此餐廳的燈光頗有溫暖的意境,令人忍不住想進去坐坐。
一男一女在餐廳門前說著話,男的身後還跟了一名跟班。他也是個光頭,臉上有著一條長長的刀疤。見到土屋和馬走進來後,趕緊迎接過來。
“老大,上頭派來的兩位大人就在裡麵。”
說著,光頭帶著土屋和馬進屋,雨沒有絲毫停歇的跡象,附近樹木裡烏鴉又尖利地叫了起來。
餐廳的角落裡,一個身高將近兩米的魁梧壯漢和一個一米四的小個子坐在那兒喝著咖啡吃麵包。
在一群魚龍混雜的極道成員裡麵,這兩位不同尋常的氣質更引入注目。
他們占了一張可坐六人的桌子,沒有一個人肯過去和他拚桌。就像羚羊們躲避野狗一樣,憑著自然的本能,黑蜘蛛的成員們,都躲著那兩人。
土屋和馬注意到,相比表麵上壓迫感更強的高個子壯漢,那小個子給人的危險感更甚。他所在的那片區域,重力、大氣濃度和光線的折射度似乎都和彆處不同。遠遠望去,他就像一個藏匿住氣息的死神。
領域……
這個向往已久的詞在土屋和馬心中掠過,使得他的腳步變得沉重起來。
快步走到兩人麵前,他恭敬地彎下腰行禮“二位大人辛苦了。”
那高個抬起頭來,滿臉橫肉的臉被燈光照亮。
他好像剛吃完奶油麵包,桌子上包裝紙窩成一團,嘴角還粘著麵包屑。奶油麵包和凶惡的麵相極不相配。
“好久不見,土屋。”看到土屋和馬,高個微微抬了抬屁股,打了聲招呼。小個子也在吃麵包,眼皮都沒抬一下。
土屋和馬心頭一驚,神情更加的謙卑“海坊主大人!”
“不用客氣,我們直接說正題。”海坊主敲了敲桌子,“來之前,上午的事我們大致了解了一點,。那少年很恐怖,一個照麵,你的刀砰地砍在那少年的脖子上,然後你的臉就挨了一拳。影秀刀就這樣奪走了,兩秒鐘都不到,是不是?”
“是的。”土屋和馬彎著腰,大氣都不敢出“是我輕敵了,錯估了你小鬼的實力。”
“交手之後,你認為他的實力如何?”海坊主問。
“至少,是將級的實力,而且不是剛晉升的那種。”土屋和馬回憶著戰鬥的過程,謹慎地說道“他當時也沒有使用神力,僅憑借體術與我交手,看不出具體的實力。不過能用肉身接下影秀刀,要麼他的肉身有王級的強度,要麼他身上有護體靈器。要催發堪比王級肉身強度的靈器,他至少也有將級的實力。”
“本身就有將級實力,現在有多了影秀刀,是有點棘手。”海坊主抬起一隻手,指著土屋和馬的身體,“丟了刀耳朵時,回頭組織會問責你,做好準備。”
“嗨!”
土屋和馬不敢有異議。
接著,海坊主抬起的手,重重拍下桌麵。
“砰~”
一聲巨響過後,桌子四分五裂。
原本人聲嘈雜的餐廳,頓時像是被摁下了暫停鍵,每個人都停下當前的動作,靜靜站著或坐著不敢亂動,天地間唯有雨聲仍然在響個不停。
小個子抬頭,環顧四周一圈。
他的皮膚黝黑,眼睛小而細,充滿殘暴的戾氣。一些人的目光與他相觸,都不禁地感到眼珠一痛,視線變得模糊不清。
“大人,請息怒。”土屋和馬躬著腰,背脊躥起一陣涼意。
“荒木大郎的死,對組織來說不算損失。”海坊主的目光,鎖定住荒木二朗,“但他留下來的東西,卻因為屬下的疏忽,一夜之間被人滅得乾乾淨淨。這個責任,必須有人給出交代!”
“明白!”
土屋和馬應了聲,抬頭和身邊的兩個小弟比了個眼色。
然後,這兩個小弟一人從腰間取下刀,另一人抓住荒木二郎的肩膀。
“欸,饒命!”荒木二朗渾身一個哆嗦,當場就嚇得麵如白紙,“求大人饒命啊,這事不能怪我啊,我就這實力,怎麼可能是藤原臨也的對手啊,我已經儘力了啊……”
說話間,持刀的小弟已經逼近他的身後。
求生本能的刺激下,荒木二朗不知哪爆發出來一陣勇氣,揮起手中的拐杖就是一砸。把抓著自己肩膀的光頭砸開後,他瘸著一條腿,單腳朝門外跳去。
一個光頭抄著凳子就追上去,一把將荒木二朗打翻在地。
“你還敢跑?”
說著,又用凳子砸了下。
第二次砸下去的時候,凳子已經碎了,另外一個人圍上來對著拳打腳踢。被打的荒木二朗也是不斷求饒想逃,直到最後被打得吐出滿地鮮血,奄奄一息地昏迷過去,那兩光頭才拖著他的腳走門,往漆黑的雨幕裡走去。
在這過程當中,圍觀的成員們,全都漠然著臉,沒有一個上來求情。
蜘蛛妖族群內部的凝聚力已經散得不成樣了……海坊主諷刺地一笑,視線掃過一顆顆光光的腦袋“還有,關於絡新婦是否背叛的事,組織會經過慎重的調查再做出裁決。希望在座的每一位,都能配合以後的調查,不要因為她是女帝,就有所隱瞞或者包庇!”
“嗨!”
餐廳內響起整齊一致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