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我真不想成為太醫啊!
就這樣,陸遠,韓少恒,李四哥,陳老頭,四個人像木頭一樣矗立在這間充滿了落寞和酸楚的生藥庫裡。
直到白發老人飄然而去,他們才像丟了魂似的走出門外。
一到門口,李四哥就頹然坐在了門檻上,他抱著腦袋,一臉哭腔地自言自語道“哎,認了,認了,誰讓我們都是窮人了呢?我們就是一群認人踐踏的螻蟻啊!
哎——,
可是,這官我們可以不去告,但那些病人該怎麼辦啊?現在,這生藥庫裡全是假藥,就算是有方子也沒有意義了呀!
看來,今年真的要死數不清的人了,嗚嗚嗚嗚……”
說著說著,李四哥竟然捂著臉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他這一哭,旁邊的陳老頭也受不了了,要知道,在此之前,可一直是陳老頭在為大家抓藥熬藥啊。
為了能讓大家早一點好起來,陳老頭是白天也不敢打盹,晚上也不敢休息,他是腰也累彎了,腿也累顫了,眼眶都累得黑了好幾圈。
可是現如今,得知了自己所熬的那些藥竟然全是假藥之後,陳老頭無力地癱坐在了地上,他雙手搭在腿上,失神地看向遠方,這一刻,他恍然覺得自己再也沒有力氣去為大夥兒熬藥了……
而看著眼前這一切,陸遠的心也充滿了懊喪。
他想去過去安慰安慰李四哥,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畢竟蒼白的話語隻能讓人感到更加絕望。
他想努力去幫助那些生病的乞丐,但是麵對這滿滿一倉庫的假藥,他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說實在的,這沒錢沒藥,就算是仲景複生,也沒有辦法啊!
就在陸遠站在那裡仰麵悲戚的時候。
耳畔卻傳來了韓少恒那咬牙切齒的聲音,“陸大哥,這幫天煞的怎麼能乾出這種缺德事呢?難道就沒有人管管嗎?
我本以為咱們荊襄大山裡的流民就已經夠苦了呢,可是萬萬沒想到,這天子腳下,竟然還有比咱們更難更苦的老百姓!
現在他們連飯都吃不飽,藥材也沒有,還病倒了這麼多人,這讓他們怎麼活啊?陸大哥,實在不行你就幫他們找找偏方吧。
我記得我小的時候,大家得了傷寒都是用偏方來治療的,雖然那些偏方治病的效果並不是太好,但總比現在這樣硬挺著等死強啊!”
韓少恒這一段含著痛恨與辛酸的話語,不禁在陸遠的心裡掀起了一絲漣漪。
陸遠心道“對呀,少恒說的對呀,現在絕對不能就這麼等死,我們必須得想想看還有沒有其他更便宜的辦法!”
想到這裡,陸遠扭過頭來便朝韓少恒問了一句“少恒,我們現在還有多少銀子?”
聽到陸遠這一句突如其來地詢問,韓少恒立馬就愣住了,接著,他下意識地摟緊了懷裡的包袱,緊張兮兮地向陸遠反問道“陸……陸大哥,你想乾什麼?”
“費什麼話,趕緊告訴我!”
“呃……,這,這,算上之前從韋一嘯那裡繳獲的,我三叔給的,李師父給的,方知府送的,林林總總的,總還有一百四十多兩……”
其實,韓少恒的包袱裡此時一共有一百八十多兩銀子呢,但是他哪敢全報出去啊,他現在非常擔心麵前這個“視金錢如糞土”的陸大哥,會把他們的銀子全給敗光了啊。
儘管韓少恒也是一個非常仗義的人,但是他自小是在山林長大的,故而,他更懂得辦事是需要量力而行的。
他覺得,目前這個乞丐窩裡,得了傷寒的病人不計其數,就算是他們把銀子全都花光了,那也是杯水車薪啊。
因此,韓少恒現在真的希望陸大哥能趕快想出一個不怎麼花錢的辦法來,他可不想剛一到京城,就變成窮光蛋了。
就在韓少恒死死地抱著包袱額頭直冒冷汗的時候。
陸遠卻心不在焉地說了一句“怎麼這麼少啊。”然後他便轉過頭去繼續沉思了。
而見此情況,韓少恒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在沉思了一會兒之後,陸遠忽然間又抬起頭來,他朝著還在旁邊懊惱地陳老頭便問了一句“這位老伯,你估摸著,咱們這一片現在總共有多少病人呢?重症的又有幾何呢?”
此時,陳老頭已經稍稍冷靜了下來,但是那種頹喪感還是充斥著他的全身,故而在聽到陸遠地詢問之後,他隻是下意識地側了一下頭。
“哎——,昨天晚上新增的病人我還沒來得及統計呢,據我現在知道的,咱們這裡就已經有一千一百多號病人了,至於先生所說的重症患者,這個我還真分不清楚,我隻知道,那些起不來床的病人,起碼也有一百四五十號了。
哎……,本來呢,我這拚死拚活地為大家抓藥熬藥,就是指望著他們能慢慢好起來呢,可是您看看,現在這都是啥局麵了,我還拚個什麼勁兒啊!”
說完,陳老頭將雙手捂在臉上,兀自抽噎了起來。
顯然,在他看來,一旦失去了生藥庫裡的這些藥材,那麼他們這群窮苦的病人,也就徹底的沒有了希望。
陸遠卻並沒有太過在意陳老頭的表情,隻見他一邊苦苦地思索著解決辦法,一邊在嘴裡輕輕地念叨著
“這一千多號的病人,如果都想治好的話,每人起碼得三幅藥啊,重證患者至少得十副藥以上,這還是保守估計。
即便我都選擇最最便宜的藥材,那麼平均下來,每個人也得一兩多銀子啊,這還沒有算上那些大虛的患者呢。
要知道那些大虛的患者,小建中湯都是不管用的,必須得加參芪術草才行,這要是再加上這些補氣藥,那費用就不知道得多少了啊。
如此看來,兩千兩銀子都擋不住啊!”
陸遠在這邊默默地念叨著,韓少恒在旁邊小心翼翼地聽著,當韓少恒聽到兩千兩這個數字的時候,他瞬間就炸毛了。
隻見韓少恒二話不說,直接就將包袱塞進了衣服裡,同時他的雙目還死死地盯著陸遠,那樣子就好像是他生怕這些銀子,會被陸遠一句話給搶走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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