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我真不想成為太醫啊!
再之後,就看到那青年書生認認真真地將該磕的頭給磕完了,接著他便朝著陸遠神色恭謹地說道“恩公在上!在下淮安吳承恩,特地前來感謝恩公的救命之恩!”
說罷,吳承恩拱著手便望向了陸遠。
一聽到對方說自己是吳承恩,陸遠登時就炸毛了,“什麼,你說你是吳承恩?就是寫的那個?”
“啊???恩公怎麼知道我正在寫呢?”這一次,反而是輪到吳承恩震驚了。
隻見他抬起頭來雙目怔怔地看著陸遠,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
“呃……呃呃,我就是隨便說說,你還是快點起來吧,按說,我也沒做什麼啊,你這樣跪著多不合適呀。”陸遠一邊勉強地解釋著,一邊又想把吳承恩給拉起來。
“不行,我必須要跪著跟恩公回話才行。”吳承恩堅決地回應道。
隨後,他一抹自己的眼角,就對陸遠訴說起了自己的感激之情“恩公之天恩,在下沒齒難忘,還請恩公不要再自謙了!
這幾天,我在通鋪裡麵已經聽人說了,那天恩公為了救我,累得連吐了三大碗血,後來又為了給我買那百年人參,就連祖傳十代的玉佩都給賣了。
隔壁的張叔還告訴我,他說除了這些以外,恩公為了向上天索回我的三魂七魄,還不惜親自到玉泉山上為我祈福,並且一跪就是一整夜。
嗚嗚嗚,恩公啊,我吳承恩何德何能,竟然能遇到你這樣的好人,這是我八輩子也修不來的福分啊!
如若恩公不嫌棄,吳某願意今生一直隨侍在先生左右,哪怕隻是做一個潤筆的書童,在下也心甘情願!”
說完,吳承恩又“砰砰”的往地上磕了兩個響頭。
看到這樣的場景,陸遠尷尬得直嘬牙花子,他做夢也沒想到,那個駝背張叔竟然已經把謠言瞎編到這種程度了。
為了避免吳承恩再繼續向自己磕頭,陸遠隻得一邊將他強行拉起,一邊趕快轉移了話題。
“欸,我說吳兄,按說,你現在也應該是個秀才了吧?咋就淪落到這乞丐窩裡來了呢?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果不其然,陸遠這一句突然地打岔,瞬間就將吳承恩的思緒帶回到了之前那段不堪回首的記憶當中。
接著,吳承恩便對陸遠和韓少恒講起了自己落魄至此的來龍去脈。
原來,吳承恩的出身比較清苦,他的祖父和曾祖雖然也曾在浙江做過訓導、教諭這樣的小官,但是到了吳承恩的父親吳銳這一輩,家境就徹底敗落了。
眼瞅著衣食住行都成了問題,吳銳在無奈之下,不得已隻得放棄了讀書,轉而做起花線花邊的小買賣。
他這一做就是二十多年。
要知道,在那個時代,士農工商,商人的社會地位是最低的,而讀書人的地位卻是最高的。
吳家直接從讀書人的家庭淪落到了小商販的家庭,這樣的境遇讓吳銳感到痛苦不堪。
為了能讓吳家重振家業,吳銳在經商之餘,便立誓要將自己的兒子培養出來。
穀耤因此,在接下來的歲月裡,他一邊努力地做著小買賣,一邊延請名師教導吳承恩。
寒來暑往,光陰穿梭,少年的吳承恩果然成了名動淮安的赫赫才子,而且他也沒有辜負父親的期望,年僅十七歲就已經考中了秀才。
這樣的結果,讓吳銳的臉上泛起了陣陣榮光。
然而現實總是充滿了波折的,自從吳承恩中了秀才之後,他的趕考之路就變得異常坎坷了。
第一次鄉試的時候,他恰逢母親去世,因此在悲傷之餘,吳承恩隻能放棄科考回家守孝去了。
並且接下來的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是第四次鄉試,他也都因為各種原因名落孫山了。
在一次次沉重地打擊之下,父親吳銳變得鬱鬱寡歡,他整日把自己悶在家裡飲酒,就連生意都懶得打理了。
而看到這樣的景象,吳承恩真的是心痛不已,也懊惱不已。
於是乎,在去年,也就是嘉靖十三年,已經二十七歲的吳承恩便決定外出遊學,長長見識,他準備等到下一次鄉試的時候再回到老家去應考。
這一次出來,吳承恩一路從淮安出發,經過南直隸,到達了浙江,然後他又在浙江靠著賣字為生,艱難地熬過了一個冬天。
今天夏天的時候,吳承恩又從浙江出發,來到了山東,祭拜了孔子,他在山東求學訪友,研究戲曲雜劇,撰寫詩文,梳理的脈絡,日子雖然過得很清苦,但卻很愜意。
今天初冬,臨離開山東之前,他的幾個好友一起給他湊了二十兩銀子,讓他繼續北上求學。
而他也帶著雄心壯誌,一路風塵仆仆地趕往了京城。
可是,不曾想,在路過泰安的時候,忽然間,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了一夥兒山賊。
那些山賊不僅搶光了他的所有錢財,而且還把他毒打了一頓,最後,那些山賊見他是一個秀才身份,才勉強放過了他。
等到吳承恩逃到汶河邊上的時候,他的衣衫已經殘破了,麵色已經青灰了,身上更是沒有一文錢了。
幸好,好心的船夫幫助了他,才讓他不至於餓死在山東境內。
麵對著善良的船夫,吳承恩向他哭訴了自己的遭遇,並且懇請船夫帶他去報官。
可是船夫卻搖著頭對他說道“你所遇到的那夥兒山賊其實都是泰山派的人假扮的,那些人武功高強,來無影去無蹤,就是各地衙門也不敢去招惹他們,所以,我勸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將來再被人給報複了,那就連小命都難保了。”
聽了船夫的勸告以後,吳承恩便知道他這份冤屈肯定是沒法去伸了。
無奈之下,他隻得一路乞討一路北上,他盼著到了京城以後,自己的遠方親戚能拉自己一把,好讓自己度過這個難關。
可是沒成想,他一到京城,就被親戚給趕了出來,並且人家連個饅頭都沒扔給他。
就這樣,吳承恩徹底絕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