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商賈如雲,行走在西域和長安這條線的上商賈,就沒有一個是簡單的。
今日茶商胡彪多飲了三杯酒,暢快淋漓躺在床榻上。
“夫人,你知道我的,我胡彪一向不喜歡喝酒,你知道我今日為何喝這麼多嗎?”
“難道說相公要去交州做生意了,高興的?”
“那有什麼可高興的,長安的鋪子留著,帶著家人到交州那邊,從頭開始,並不簡單的。”
女子放下麵紗,臉上露出疑惑。
“難道說,夫君遇到了什麼天大的喜事?是什麼賺大錢的生意吧?”
“不是不是,咱們的兒子,他喜歡看書了,最近,我經常看到他拿著那本春秋,在屋子裡一個人看,有次,我不小心靠近之後,他當即被我嚇了一跳,可見多入神啊。”
胡彪將手放在腦後,枕著,抬頭看自己的妻子。
“你可知道,我早就想讓他讀書了,他就是不樂意,當個商賈,繼承家業,不是什麼難事,但他畢竟年紀小啊,商賈,沒那麼容易,如今,我去交州,就是給他圖個前程。”
“就連工匠都可以在交州有前途,那商賈,也是一樣的,我聽人說了,交州那邊,商賈百姓工匠,所有身份,一視同仁。”
胡彪還不知道他兒子隻是用春秋做為啟蒙罷了,當然,更重要的是,他選擇要去交州這件事,他兒子並不知道。
隻因,他的兒子,如今在醉月樓裡,醉醺醺的時候,麵前坐著一個和尚,正是法尼和尚。
不,應該叫玄奘大師。
“胡一統,你又喝多了,不如先回去吧。”
一旁的女子提醒著。
玄奘淡淡擺手。
“胡施主今日一定有什麼事情,玄奘從未說過不渡男子。”
胡一統咧開嘴一笑“大師,我覺得我這個名字不好。”
“怎麼不好?”法尼和尚憋著笑,這名字多好啊,在交州的時候,他打過麻將,胡一筒,那簡直不要太刁鑽,這要是贏了,一定能贏很多錢。
“大師,您是不是在笑?”
“咳咳,沒有沒有,貧僧以為,這名字就不錯。”
胡一統歎息一聲“你不知道啊,我這人命不好,天生長的這麼磕巴,再加上這個名字,那走在路上,彆說平康坊了,現在長安一百零八坊,哪裡的人都知道有個叫胡一統的醜人。”
這個容貌,法尼和尚倒是沒有關注過,此時定眼一瞧,這張臉上,五官擁擠在一起,臉型瘦削,如同雞骨架,明明很年輕的小夥子,可偏偏駝著背,走路就像是屁股後麵掛了兩個秤砣一般。
“胡兄頗有讀書人風骨,為何覺得自己醜?”
“天底下沒有醜人,隻有不懂得欣賞的人。”
法尼和尚倒不是專門說假話,主要是這個胡一統真金白眼撒錢啊。
他當然知道,這張臉,放在整個大唐,不,就算是加上那傳說中的倭國,高麗什麼的,也是空前絕後的一張臉。
法尼和尚安撫著胡一統,心中在不停地回想之前師父曾經說過的一些話。
孫思邈在帶著法尼和尚采藥的時候,曾經說過一句話。
“六殿下此人,最喜歡變通,交州這麼差的地方,他一變通,就成了大唐最妙的地方之一,彆的邊陲之地,要麼靠什麼白天黑夜不停歇的坊市,要麼就靠一些歪門邪道招攬路過商人,偏偏殿下不這樣。”
那一刻,法尼和尚還不知道什麼叫做變通。
他隻知道,李愔來了,他法尼和尚能吃飽飯了。
直到看到胡一統的時候,法尼和尚悟了。
原來這就是變通啊。
“胡一統,你我有緣,你可成為我的弟子?”
胡一統醉醺醺的,本來還在吹牛,什麼最近看的春秋多好看,那春秋裡麵的故事言簡意賅,詳略得當甚至還有插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