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懷序歎了一口氣,轉身,和薑晚吟踱步到一個寂靜角落,一言難儘的歎息。
“作為薑家的一員,你也應該知道。”
薑懷序閉上眼,重新將這道薑家的傷疤,血淋淋地撕開。
“你大概不知道,你外公外婆家,除了你媽媽之外,還有一個孩子。”
“他是你的舅舅,也是你媽媽的哥哥,他叫江淮山。”
“那個時候,淮山隨著部隊,被派去了東部邊界,上了戰場。”
“一開始,他怕家人擔心,每到一個地方,總會想方設法往家裡寄一封平安信。”
“可連寄了幾封後,忽然間,就再沒了音信。”
那時候,鐘文秀和薑懷章每天都巴望著能有信來。
可等來等去,始終沒等到下一封家書。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越來越焦急擔心,生怕兒子是在邊界遭遇了什麼不測。
偏偏那個時候,薑懷序和薑妙芝已經出去做生意了。
而薑嬋音才剛剛生下薑晚吟不久,仍在臥床休息。
二老一腔擔憂無人能說,萬般煎熬。
他們思來想去實在放心不下,便囑咐孟尋洲好好照顧薑嬋音。
鐘文秀和薑懷章,則瞞著所有家人,偷偷加入了誌願群體,去了前線。
他們行至半路的時候,薑嬋音才收到消息,知道這件事。
她也連忙給父母寄信詢問情況。
一開始還能得到回應,到後來,投出去的信也是石沉大海。
鐘文秀和薑懷章,徹底失去了消息。
薑嬋音抱著剛出生不久的薑晚吟,四處著急請托,想要打聽父母和哥哥的情況。
可還不等她問清楚,白雲村就遭遇了幾十年難遇一次的突發洪災。
等薑懷序和薑妙芝得到消息趕回去的時候,早已物是人非。
薑懷序麵色一再沉重,肅穆的模樣,仿佛回到了當年。
“等我趕到的時候,看見的是滿目瘡痍。”
“白雲村遭受重創,房屋倒塌,建築毀壞,村裡五分之一的人消失無蹤。”
“剩下的人漫山遍野地找,怎麼也尋不到音訊……”
薑懷序緩緩看向自己抬起的手,手指都在控製不住地顫抖。
“我看見,我們的家變成了一灘碎石木條……我在那片廢墟裡用力地扒,用力地找。”
“我不停喊著你們的名字,把所有石塊都扒開了,卻連個影子都沒見到。”
“村裡人都說我和姐姐瘋了,他們都驚恐地看著我們手上磨出的血,說我們不要命了……”
“對,我們就算不要這條命,也想把你們找出來。”
“至少我們一家人,死也能死在一起……”
薑懷序的眼中盈滿淚水,他死死咬住下唇,忍得整個人都在顫抖,也不願讓痛苦和悲傷滿溢出來,影響薑晚吟。
他們找了近乎一周,期間幾次暈倒,醒來,又暈倒,始終不肯停下。
“我們都覺得你們不會就這麼沒了,你們一定在哪個角落等著我們解救。”
“我們從未停止尋找,甚至在災禍發生後的半年,我們依然在找。”
“直到——”
薑懷序的聲音都變得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