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眼,似嘲弄,似挑釁。
配上那張薑晚吟記憶裡一貫溫潤的臉,怪異感達到頂峰。
薑晚吟隻覺大腦嗡的一聲,渾身血液倒流。
那天在華夏飯店門口見張遲舟的畫麵曆曆在目。
薑晚吟忽然就明白,那天見他時,為什麼會覺得這個人,和七十年代自己認識的那個人有種割裂感了。
他,早已不是七十年代的那個他了。
但薑晚吟怎麼也不敢相信,那樣一個溫和清醒三觀正的人,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做這樣的事。
薑晚吟緩了又緩,目光沉沉地望著前麵的人。
“我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會是你。”
“王保蘭和盧岩背後的那個人,是不是也是你?”
張遲舟笑了笑,算是默認。
薑晚吟深吸一口氣,七十年代的種種在腦海中一一浮現,閃過。
他和薑嬋音表白時,那真摯的模樣。
他被拒絕卻不惱怒,祝福薑嬋音的模樣。
他指著孟尋洲鼻子,警告他好好對待薑嬋音的模樣。
村裡人對他交口稱讚,用敬佩的目光看著他的模樣……
他在薑嬋音心中,是青梅竹馬的朋友;在孟尋洲心裡,是可敬的情敵;在白雲村眾多村民心中,是村支書家那個讀書多,三觀正,令人尊敬的兒子。
出身村支書家庭,從小受到良好教育,讀書多,心思單純善良。
張遲舟這個人,在眾人的心裡,形象性格是那麼鮮明,正麵,積極向上。
他的所作所為,行為談吐,贏得了所有人的信任和尊重。
幾乎沒有人會將他和敵特兩個字聯係起來。
這就是他的高明之處。
薑晚吟越想越覺得可怕。
他幾乎就是在用眾人心目中,張遲舟的方式活。
她終於明白,當年爸爸媽媽為什麼會中招了。
這樣的敵特,讓人根本意想不到,防不勝防。
她猜想著張遲舟的經曆估計跟小時候失蹤有關,那時候他多半就被敵特抓去少年集訓營了,後來回到白雲村的他,已經不是當初的他了,全都是偽裝。
薑晚吟甚至忍不住有些慶幸。
幸虧媽媽當初拒絕了他的追求,選擇了爸爸,不然隻怕早已經被他騙得什麼都不剩了。
薑晚吟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與前麵那個人對峙。
“張遲舟,你想對我做什麼?”
“張遲舟”有意無意地露出一個,從前那般溫柔和善,不但一絲攻擊性的笑容,一邊開著車,好整以暇地透過後視鏡看她。
“彆緊張,隻要你好好地配合我一下,把你父母當初留下的東西交出來,當著我的麵毀掉,我不會對你做什麼。”
說完,他輕輕歎了口氣,語調故作無奈。
“誰讓……你是她的女兒呢。”
不知為何,薑晚吟聽見他提起媽媽,總覺得格外不舒服。
薑晚吟捏了捏拳頭,乾脆直接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