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喊!
偃文師自然沒法和妖法加持的紙人硬碰,留了些心眼,於是使了個法子。
但見長嘯吹過,烏漆麻黑中,小個子紙兒又不見了蹤影。
卻隻聽一道沉重悶響,衝鋒的年輕人一頭栽倒在地,泥濘灑了半身,苦水狼狽地咳出,倒抽起涼氣,不看便知,腰腹掛上一片兒紅彩。
而那紙人,笑盈盈的肥臉,雙手環抱著,兩腳提上秀鞋,描攪大漆的黑眼珠子裡,冷得像勾魂攝魄的閻羅爺。
偃文師咬牙翻起來,密布紅絲的眼眶裡潤上一層水霧。腦袋嗡嗡亂吵,喉嚨被齁甜沾滿,他不忘瞥了眼還在捂襠抽搐的臭道士,可還未鬆氣,狂風卷著白旋兒,又直插他的咽頭!
“我艸恁大爺!!”小夥子血性足,心率攀升間,翻下硬底黑靴,蘸著滿地泥巴,赤腳蹬飛黃土,身體往左邊一挺,千鈞一發地躲過胖紙人的手刀。
兩雙眼睛對在一起,黑泥四散著翻濺過二人的周圍。偃文師卻擠出一道難看的冷笑,大手拽著鞋帶子,使勁朝紙人的落腳點揮去!
熱哄哄的登山靴如一抹耀眼的隕星,直愣愣地撞在紙人的眼前。
隨後“啪嗒”,落在地上。
紙人默默盯了眼失去動能側翻在野地中的鞋子,那張僅是黏到腥土的白臉好像停頓了下,仿佛是不明白男孩為何要以卵擊石。
兩張沾儘唾液的手掌在它愣神的霎那破空探出,伴隨偃文師得手般的目光,向紙人的渾身亂抹了上去。
那雙黑亮的大眼頓時暈散開來,紙人急躁地跳動起來,揮舞著雙手,卻如無頭的蒼蠅,敵我不分地一痛亂砍。
偃文師連連退步,躲在不遠處的穀堆旁暗中觀察。
這胖紙人哪還來方才的神異,黑血塗抹的五官糟糕地纏在一起,那張萬年不變的淒厲笑臉融的七橫八豎,陰森慘白的臉蛋上全是新鮮草泥兒,如同默片中將死的怪物,怎地可怖。
這孩四周瞧了瞧,捏著步子滑上前去,眼珠一轉兒,嘿嘿怪笑了笑…
夜月依舊壓抑的籠罩在枯荒田野。
糧食堆砌的穀道邊,道長模樣的家夥淒慘地翻來滾去,厲鬼那般的紙人憑空刺砍著,繞起穀堆不停轉圈。
一個男人的雙手在身前拆解什麼。褲腰莫名褪皺起來,隨之便是熟悉“嘩啦”的涓涓流水。
牛氣衝天的紙人蔫在地上縮成一團。橙黃的細瀑自上而下,宛若天際傾灑的雨珠,澆滅了道士生的希望。
“再怎麼牛,終究是紙糊的玩意,小爺一泡尿搞定。”
抖抖身子,偃文師扭頭看向破道士。
“你說,你是不是假冒的?”他捂住溢血的傷口,蹲在地上慢條斯理地穿戴好鞋襪,順手扒拉塊青磚。
原地拋了拋,嗯,剛好趁手。
“我問,你答。”放鬆後的年輕人竟吐露了爪牙,揭竿翻身,做起了主人。
中年道士卻仍然痛苦地低吼,不言不語。
見溝通無效,偃文師湊近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