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喊!
天過正午,今日溫軟的風兒,吹散了昨夜沉重的陰雲。
一縷縷澎湃紫氣自天際噴發而出,揮灑在高樓大廈之上,帶來數不儘的溫暖與柔和。
五彩繽紛的霓虹燈遍布在高聳連綿的廣廈樓層之間,風味各異的大街小道鱗次櫛比、纏繞紛繁,整座鋼鐵叢林般浩大的都市充斥著欣欣向榮、更有蒸蒸日上之意。
窗前陽光絢爛,簾幕窈窕飄蕩。
“呃…”
意識中的黑暗如潮水般褪去。朦朧間,慘白的強光燈恍惚著他的雙眼,夢囈時,仿佛記憶被一股摧枯拉朽的吸力撕扯、碾碎、重組…
再後來,偃文師醒了。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房間內部。這使他莫名地放鬆警惕,不顧額間流淌的汗珠,下意識抬手,欲要關閉暖爐。
可手掌空空的觸感,讓呆滯平靜的他,自發流露了一種,悵然若失的茫然感。
沉下心來,偃文師撇過頭去。
在那窗外的世界裡,熙攘前行的人群、轟鳴過道的車輛、值班室內摸魚的保安、正偷泡著熱乎的杯麵,沸騰煮開的水沫,便要頂破叉子的束縛…
偃文師收回視線,默默地扒開被子,隨後是持續很久的沉默。
……
“振作!我可以的。製定計劃、負重健身、查找資料。”
用龍頭內殘留的一縷清水不停歇地拍起了臉頰,越來越響,直到鏡中的麵龐愈發紅腫,這才收手。
“我會活下去的。”
偃文師的指尖穿過烏黑發絲,深呼了一口氣。
草草洗漱完畢。走出廁所,有些不適應地拉了拉換好的健身服,運動鞋原地踢踏兩下,隨後關上衛生間的門,輾轉幾趟,準備下樓吃飯。
“早。”家裡看樣子隻剩負責起居飲食的保姆。餐桌上簡單擺了幾盤西式早點。
吊起一塊吐司,卻聽到一旁拖地的阿姨突然衝自己開口“你父母上午那陣就離開了。但特地囑咐過,說這段時間忙,你估計得一個人住了,要我照顧好你。”
偃文師握著刀叉的手向上挑了挑,他努了努嘴,看似自然地將一片培根切了又切,送入口中。直到把肉嚼爛,徹底吞進腹內後,他才麵露笑容地說道“好,麻煩阿姨了。哦對了,我這會兒給您寫個表,以後三餐按照這個標準做就行。”
他拿來紙筆,思索著增肌需要的食物。也托他高中有過經驗,洋洋灑灑幾行字,便交於保姆。
“行,多吃點長身體。年紀輕輕,還是胖些好。”
她卻不曉得,眼前樂嗬嗬的男孩,其生死,早已托付給了老天。
“哦對了阿姨,您一會兒能幫我去買個手機嗎?出去左轉那邊的商場裡就有賣。”偃文師咽下可口的巧克力牛角包,端起溫熱的卡布奇諾,望著杯中騰騰升起的輕煙嫋嫋,這麼問著。
“嗯。”阿姨倒不必詢問錢財方麵的問題。因為她明白,欠多少,再讓他父母轉就行了。
“暑假閒著也是閒,嘿嘿,去健身房練練先。”他放下刀叉,看了眼手腕快過五點的時間,擦乾淨嘴,起身朝專門的房間走去…
d1到d7的健身項目被他羅列的滿滿當當。
他明白,想要在一次次驚險叢生的劇本任務中存活下來,除了需要聰慧冷靜的大腦之外,強健的體魄,也極為重要。
在不清楚何時劇本再度開起的時候,他必須有所緊迫,並壓榨剩餘能用的時間。
考慮到身體已然不複往日健康,所以初步的計劃也隻能踏踏實實地循環漸進了。
首先是二十分鐘的有氧跑步。他在機器上設置的速度正好合適,不僅鍛煉耐力,也可以起到熱身的作用。
家裡健身器材雖不豐富,但因為裝修時候預留了這個屋子,所以順道買了一些常規設施,倒也不用再特地去外麵的那些健身房。
他目標一個月內由原先單薄的67kg再增重十斤左右。一米八的個子,的確需要深刻地訓練一番了。
待到履帶緩慢停止,偃文師抹了把臉上遍布的汗水,微微喘著氣,趁拉伸間隙看了眼表上的下一個動作,著手準備起來。
十分鐘跳繩、硬拉四組20次、俯臥撐三組20次、肱二和飛鳥四組各15次、腹部三組不間歇40次、小腿負重三組等等…
在他不知疲倦的運動下,一輪明月悄然攀上複寂晚霞。已過了十點。
偃文師渾身酸痛地從淋浴間邁了出來。毛巾裹在頭頂,如釋重負般癱軟在房間內的沙發中。即便是最基礎級彆的訓練,自己卻仍然需要咬牙堅持才能勉強做完。
第二天亦要如此。他隻能不斷強迫身體,去適應超負荷、高強度的練習。
撕開嶄新盒子的薄膜,取出裡麵的手機,並將原先破損的舊機數據,通通傳輸過去。
趁著沒事乾,他不由鑽入了書房。
打開一盞明燈,偃文師倚在桌邊,迎上朦朧月色,雙手在書海高架中摸索著。
他享受這如同抽盲盒那般的奇妙感覺。
雲雲典籍就好似命運,你以為在萬萬中隨機,可結局卻早已注定。
抽出書卷,是一本《尤利西斯》。
就像鬼童玩笑的捉弄,一臉便秘的偃文師捏了捏鼻翼,情願,卻又不情願地將它放在麵前。
手掌撫過優雅古老的唱機,伴隨著黑針摩擦在膠碟溝痕的兩側,一首《g弦上的詠歎調》婉轉著詩意的旋律,於靜謐中綻放開來。
偃文師還是厘清思路,翻開品讀。他時而皺眉、又或低語,最終掩卷歎息,遣愁索笑。
“看了個寂寞,睡咯。”
夏日清風自窗外吹來,將座上書籍灑起半卷,男孩伸伸懶腰,回屋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