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喊!
沙丘是龐大又危險的。
它們會淹沒人類存在的痕跡,吞噬我們所見的一切…
一路上悶燥酷暑,口乾舌焦,時有骷髏白骨四散沙土之間。
偃文師早就丟盔卸甲,把那些拖累的防護服通通扔向野外。汗水粘濕便衣,腳力在時間中磨平,使得隊伍的行動緩慢不少。
他的腿像生鏽的齒輪,酸痛不已。機械般地拖著兩條僵腿,磨蹭在無人的荒漠內。
五台車子荷載四十人。因為發動機過於破舊,所以從一開始的兩小時替換到如今相隔30分鐘便要修整歇息。
偃文師必須走在最前麵。而阿狄麗娜則嫌太陽毒辣,就待在車內不想出來了。
下一輪的換班交替,念蟬看到步入極限的偃文師,拍其肩膀,乾啞地說著
“進去歇歇吧。還有一半路程呢。”
這種沙地最為難走。柔軟的腳感反而需要喚用更多的勁力,以來維持正常的行動。
遙想紅軍當年,八百裡山路僅用草鞋踏平,比之現在艱難無數,自己又豈敢輕言放棄?
他搖頭拒絕了提議,繼續咬牙堅持。
不少人看到此景感受頗深,也都默默提速,跟上了前人的步伐…
為了轉移注意,偃文師逆過沙塵風暴,手臂高抬遮眼,翻著記憶,主動向和尚攀談起來
“我聽聞越王崇尚奢靡之風,怎麼到了現在,竟連個像樣的軍隊都難以湊出?”
“把他寢宮裡那些個黃金寶石賣上一賣,說不定能湊不少軍費。”
念蟬望了眼不儘無垠的浩蕩荒漠,胡茬上沾滿晶瑩沙珠
“他已不在人世。”
偃文師隻覺冷汗直流,他本放心的以為這是越國官方隊伍,以自己的華國身份,斷然不會遭受虧待。
但倘若這支軍旅,再不姓阮了呢?
誰知道這幫狗急跳牆之輩,會不會在回營後意見不合之時將他當場格殺掉。
念蟬卻壓低了嗓音
“那暴君早就失了親信,被推翻也隻是時間問題。你大可放心,現如今我們的領袖,則是一位,非常有人格魅力的男子。”
“嗬!”和尚眯上雙眼,“阮君殘虐,你可知,當我部費儘心思找到他藏匿的度假山莊時,有多麼失望!”
“初探那天,隻見華屋十間,金梁如畫。滿鋪琉璃青瓦,鑲銀剪彩,雕鏤細膩,浮萍掛滿地。”
他嗤笑連連,低起身子,從臉上抹了把金沙,順手翻擦在褲角之外。
“上一層。有來者優雅從容,眼中漠然空乏,鵝扇輕揮,瓜果佳釀餘香九尺,侍從不知幾何。”
偃文師聽得難受,心底無由來的堵。
戈壁荒原枯槁,滿目蒼涼。幾縷黑風攜起黃沙悠悠升空,便被沙海中肆虐的颶嵐龍卷“拍”到七零四散,揮灑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