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麗春坊離開後，已經是傍晚了。
許斂回到了新街的宅子。
打開大門進去。
見到廚房亮著油盞火。
來到廚房，看見王翠芸蹲坐在土灶邊，雙手捧著一大塊牛肉，啃得滿嘴是油，老臉上滿是享受。
“...”許斂有點無言。
真是誰都沒有她活的自在。
許斂奇怪道，“細雅姐被她爹帶去了皇都，你就一點不擔心嗎。”
“爺回來了。”
王翠芸連忙起身，把手裡的牛肉放下，從鍋裡撈出一塊，遞給許斂，笑道，“有什麼好擔心，那可是皇都哎，肯定每天都有大魚大肉吃，反正餓不著就是。”
許斂接過牛肉，也是跟她一樣，蹲坐在土灶邊啃起來。
王翠芸邊啃牛肉、邊含糊不清道，“不過我覺得細雅她爹完全沒必要帶細雅去皇都，咱們家現在條件好得很，每天也有大魚大肉，何必去皇都吃呢，在家關起來門來吃，不也一樣嗎。”
許斂道，“細雅她爹是一個拚刀本領很高的...修行者，想讓細雅姐跟著他成為修行者，將來有可能長生久視，多少人羨慕還羨慕不來，可能細雅姐去了皇都也不是什麼壞事，起碼有了長生久視的機會。”
說幽朝皇族、鎮南王登位之類的事，王翠芸可能聽不懂，許斂隻能說的通俗一點，綠竹鎮漢子之間的拚刀，她肯定懂得。
王翠芸道，“拚刀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吃糧嗎，爺有能力讓細雅吃穿用度不愁，細雅她爹還讓細雅學什麼拚刀，要拚也是漢子去拚，女子靠著漢子就能過活，哪有女子學拚刀的道理？狗屁倒灶的長生久視，那隻是虛頭巴腦的傳說，過好當下的日子才是正理。”
許斂感覺雞同鴨講，完全不在一個頻道。
想想也是，王翠芸一輩子都在綠竹鎮，對外麵的世界完全沒有認知。
許斂道，“以你的直覺來說，你不相信這世上存在長生久視的人嗎？”
王翠芸樂嗬嗬道，“我隻知道這世上有詭，可能這些想長生久視的人最終結果就是變成詭，瞎折騰。”
許斂心中一驚，雖然王翠芸隻是一個尋常人，可是尋常人的直覺往往更加接近真相，說不定修行者的儘頭真的是詭化呢。
要不然，這個世界的大環境怎麼會這麼奇怪，就像整個世界都生病了一樣。
“你還有什麼直覺，不妨說說看。”
許斂決定臨時客串一個記者，好好采訪一下王翠芸。
王翠芸把手裡的骨頭啃乾淨，又從鍋裡撈出一塊，“咱們綠竹鎮，根本沒什麼竹子，為什麼叫綠竹鎮呢，很久很久以前肯定有很多竹子。”
許斂道，“有道理，你繼續。”
王翠芸道，“我感覺鎮子裡的很多人，其實都是詭穿著人皮。”
許斂詫異，“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王翠芸深深地看了看他，“爺，我說出來你彆生氣，我覺得咱們家就有詭。”
許斂這下真被驚到了，難道她發現了老井裡的妖魔詭怪，“在哪？”
王翠芸伸手，指了指許斂，“爺就是了。”
“？”許斂，詭竟是我自己？
王翠芸笑道，“原先咱們家住在老街的老土屋裡，隔壁的小光棍許斂，生性木訥，可是呢，自從被礦場砸到重傷之後，一夜之間就奇跡般地好轉了，還變了一個人似得，一下就開竅了，也長本事了，一步步就爬上了礦場管事的位置，現在更是不知道爬到什麼位置了，我有時候就在想，一個眼看快死的人怎麼忽然就好了呢，還變化這麼大，爺我說的對吧？”
許斂沉默了。
如果是穿越到了正常的世界，不可能被發現，就算自己站在大街上喊自己是穿越者也沒人會相信，就像馬斯克說自己是外星人一樣，誰會相信呢。
可是，這世界本來就有詭，一個人短時間內變化很大，身邊親近的人首先就會懷疑到詭去了，就是這麼一個簡單的道理。
王翠芸道，“其實不止是我，細雅也察覺到了，不過呢，她已經愛上你了，打算將這個秘密永遠埋在心底，我原本也不該說這些，更不敢說這些，可是這幾個月相處下來，我眼裡心裡都跟鏡子似得，爺即便是詭也是好詭，不可能會害我，如今咱們一家人也不說兩家話了，說開了也沒什麼。”
許斂當然是不會承認，伸手碰了一下王翠芸的額頭，問道，“你是不是快死了，回光返照？儘說胡話！”
王翠芸老臉笑得皺巴巴，“還沒這麼快，我這天天大魚大肉，把以前虧損的血氣慢慢找補回了一些，估摸著至少還有十來二十年的命。”
許斂道，“你這老胳膊老腿，萬一在家裡摔倒了也沒人扶一下，這家裡沒個年輕女子照應著也不是辦法，明天傍晚，你把那些挑好的女子入戶到咱們家裡來吧。”
王翠芸興奮道，“好嘞！有了年輕女子入戶，爺高興了，我也高興，我一個人在家也挺寂寞，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許斂便不再多說什麼，回屋睡覺去了。
網已經擴了，能不能捕到魚，那就有待實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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