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渡》講解_覺醒失敗後我回山裡種田_思兔 

《風沙渡》講解(1 / 2)

覺醒失敗後我回山裡種田!

作者尤憐青

一、四明客棧

暮色四合,四野無人,鹿銜把人救上來之後,兩個人水鬼似地拖著濕漉漉的衣服走了一路,彆說驛館,路邊拉幅幌子就能擺的茶水攤也不見一家。

衣衫、幘巾、頭發都濕噠噠德粘在身上,晚風帶著涼意拂過,鹿銜自小習武,筋骨還算強健,不至於瑟縮,文文弱弱的江珩臉色卻白得發青,唇上血色全無。

“我說江兄,越走越荒郊野嶺了,我看是找不著客棧了,要麼我們就在此地安營紮寨過夜,你才嗆了水,這麼乾走下去也不是辦法。”

鹿銜摸出火折子,用腳攏了攏地上散落的樹枝,似乎打算將自己的提議付諸行動,首要的就是點起火來取暖烘一烘,最好能逮點野兔,實在不行就隻能把泡了水的乾糧烤烤將就著填飽肚子了。

江珩被突然躥起來的火星子嚇得往邊上跳了一步,不知道該怎麼說服自己的救命恩人再遷就自己往前找找有沒有可以投宿的地方,煞白著一張臉,猶豫著不作聲。

躊躇之際,鹿銜欻地拍拍他的手臂,舉著火折子往右前方一指,“你看,有人家!”

江珩順著他指的方向抬眼看去,果然密林的層層掩映之中,有一處房屋的亮光。

走到跟前,兩人喜出望外,遠遠地以為是民居,不想山林中還有這樣一座像樣的客棧招牌工整,上書“四明客棧”四個大字,頗有氣派;門口花草盆栽造型獨特而雅致,伴有幽香陣陣;廳堂雕花鏤窗,桌椅排放整齊乾淨,零零散散地坐著七八個客人。

“兩位客官,是打尖呢還是住店呢?”店小二是個聲音清亮的女孩,看起來十三四歲的模樣,是抽過條的年齡,四肢修長,個頭也不低,唯獨一張娃娃臉透著稚氣。

“住店住店!”鹿銜忙不迭應聲,隨著他這聲洪亮的回答,店裡坐著的客人紛紛側目,投向二人的目光夾雜著許多好奇和探究,好像在觀賞什麼稀奇的東西。

也是,哪有人無緣無故變成落湯雞的。

鹿銜一門心思當上武狀元,此次離鄉參加秋闈,還是他生平頭一回孤身一人離開榕江縣,眼看隻剩下天的路程,偏偏遇了險,盤纏丟了大半。唯一慶幸的是,他是鳧水的好手,命撿了回來還順便撈回一條人命,可巧的是江珩是趕考的儒生,正好結伴而行。

他一把拉過身邊似在猶疑的同伴,“欸?你的手好涼!”又轉過頭問店小二“小丫頭,你們這兒有烤火的地方嗎?你看我們落了水,渾身都濕了。”

“有的,”剛轉身要領著兩位新主顧往裡走,似是想到什麼不快的事,腳下頓了頓,忽而回身說道,“叫我阿靈,算了,就叫店小二也行。”

“阿靈。”鹿銜和江珩麵麵相覷,把這個名字默念了一遍,點頭如搗蒜。

望了望小姑娘特地盤起來的發髻,鹿銜猜測大概天下間的孩子總會經曆一個不希望被當成小孩看待的階段,希望能夠獨當一麵,受到和大人一樣的尊重。

“等等!”這一聲來自一個風風火火的男孩子,他一湊過來就擠進阿靈和二人之間,把女孩推得更遠一些,隔出更大的距離。

“還是由我帶二位去更衣吧。”措辭彬彬有禮的,語氣卻氣鼓鼓的,說著狠狠地剜了一眼比自己高半個頭的女孩,從女孩身邊擦肩而過的時候,輕聲說了句,“男女有彆啊,老姐。”

這才明白過來是姐弟,瞄了瞄兩人同樣稚嫩的麵龐,眉目如出一轍,鹿銜心想著大概是個家族營生的客棧,想來不至於太貴,剩下的盤纏應當負擔得起,等翻過這座山林,就可以一邊找點活兒乾賺點錢一邊備考了。

“那這位小哥,你怎麼稱呼呢?”

男孩似乎對這聲“小哥”頗為受用,態度大拐彎,語氣輕快,“叫我小唐就好了。”

“咦,對了,你和他——”小唐朝進店後一言不發的江珩努努嘴,“是怎麼碰上的?”

“怎麼就一定是半道碰上的?”鹿銜有點喜歡眼前這個才認識的小唐了,彆扭好玩,仿佛看得自己小時候的影子,於是有意逗他。“我們呀,就是一處長大的,就一同來應試。”

說著趁其不備,朝身旁人眨眨眼,示意他先不要拆穿,誰知人江珩正低眉垂目,想是又在神遊無極,彆說接收這個信號,恐怕連他和男孩的對話都沒聽清。

“反正我就是知道。”小唐頭一撇,將兩人掃視一圈,目光停留在江珩身上時,閃過一絲轉瞬即逝的戲謔。

江珩恰好抬起眼和他視線相撞,旋即又撇下眼。

鹿銜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感到江珩似乎一直不太自在,相識的兩個時辰裡,一直保持著他滿腔好奇地找話、對方惜字如金地簡答這個狀態。

他起初以為這是差點“嗚呼哀哉”的後遺症,畢竟誰死裡逃生都得有個緩衝期回回神吧。自言自語了一路,他才發覺應該是江珩性格靦腆內秀的緣故。

然而進了“四明客棧”,江珩的不自在越來越顯著了。整個人一點血色也沒有,多次欲言又止牙齒打顫,手足無措到都順拐了。

“你是不是傷風了,看起來很不舒服的樣子?”換上乾衣服後,頭發和身體也烘得暖洋洋之後,江珩的麵色依舊沒有起色,蒼白的嘴唇乾得起了皮。

江珩為難地搖搖頭,“還好。”

怎麼看都不像還好的樣子。

鹿銜怕他一冷一熱、鬱氣凝結,生了病,趕忙伸手探探他的額頭。沒發燒,但烤了半天火還這麼冰涼涼的,似乎也不太尋常。

“你……”

“二位,客棧的茶會要開始了,還請跟我出來列席。”

“我不愛喝茶,還是直接回客房……”察覺到阿靈的突然出現讓江珩幾乎是驚惶起來,鹿銜覺得還是趁早回房休息為妙。

“不行哦。這是本店的規矩,違者即刻驅逐出站哦。”阿靈又一次打斷他的話,語氣不容置喙。

離譜的規矩!聽完阿靈的介紹,鹿銜腹誹。

一更起茶會正式開始,三更結束,住店的客人一一上台講故事,餘下客人既是聽眾也是對手,聽完將黑豆注入最中意的說書人竹筒裡,以豆計票,得票最高者食宿全免。

雖說食宿全免對於現在的境況有十足的吸引力,可他們住客棧不正是為了找個休息得舒適一點的地方,現在平白無故擱這兒坐著聽兩三個時辰奇譚、誌異算什麼!

鹿銜氣不打一處來,心想這店老板難怪把好端端一家驛館開在荒山野嶺,原來是打定了主意不守規矩就趕人,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偏僻以及獵獵作響的夜風隻得把他們推進來。先前的好印象碎了一地,思忖著這家掌櫃八成是個變態。

接著又惡劣地想道,要不然鬨一頓去睡覺好了,畢竟練了十餘年拳腳,應該不至於被一對尚未成年的姐弟加上一個尚未露麵的老板給撂倒。大不了多給點錢,把玉先當了也成。

走到廳堂,七位住客齊刷刷地偏頭視線釘在他們身上,鹿銜卻沒有在這七張麵孔上見到自己猜想中的和自己一樣的惱怒或是不解,反而從他們的眼睛中看出某種火焰般閃動的狂熱。

小唐一改方才的輕率,正一本正經地分發計票的工具,一人一截竹筒,一人一粒黑豆子。見他二人來了,二話不說往一人塞了一個,對他倆明明白白寫在臉上的不情不願視若無睹。

待要發作,抱著即使交涉不成最壞也隻是被趕出去住林子裡的打算,正欲開口,身旁的江珩卻欻地一聲把竹節和豆子扔在地上,逃也似地往門口狂奔,隨即一把將大門拽開,鹿銜看見他腳下一個踉蹌,似乎差點就要絆倒,急忙追上他的背影。

“欸,你怎麼……”這下輪到他險些一個踉蹌摔出去。

眼前的景象讓他摸不著頭腦這哪裡還是密林中,腳下的客棧漂浮在一片漫無邊際的晦暗中,天地罔極,惟餘伸手不見五指的黑,以及一陣陣朝他湧來的瘴鬁。通往客棧的門便是這一派昏黑之中唯一的豁口,短短的光路看起來隻夠人走個步就要跌進虛空,路上淨是撲閃撲閃的流螢,將外頭渾濁的氣流阻遏住。

“怎麼會……”鹿銜喃喃自語,看來他最壞的打算也遠不如眼下的狀況壞,兩個人就傻愣愣地瓷在門口,從光亮溫暖的地界踏進外頭不知深淺的濁惡裡,需要下一番勇氣。

“我說二位客人,還是留下來聽聽故事吧。”阿靈輕靈又孩子氣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兩人相視無言,除了接受這個提議外彆無他法。

小唐風風火火地跑過來將大門闔上,把淒厲怒吼的風攔截在外。他撿回了江珩丟掉的竹節,重又交到他手裡,“喏,拿著,你也可以投票的。”

鹿銜注意到他接過時手指在止不住地顫抖,而他自己的情形也好不到哪裡去。

尤其當鑼敲了兩聲,第一個人上台預備講故事時,他沒有看見她的影子。

變婆(上)

我小時候住的村子,比這裡都荒僻。

村子裡隻有十戶人家,開闊的空地少得可憐,出了院子門就是一條烏泱泱的大河,然後就是密密匝匝、叫不出名字的雜草、大樹,大家都說樹林裡有野獸還有怪物,不讓我們去玩。

靠近山坡的那戶人家有位好看的姨姨,村裡人說她不祥,掌心有大塊紅斑,但她不煩我們這些孩子,也不管我們叫小鬼頭或者小蘿卜頭地往自家趕,還會蒸香香甜甜的糍糕,孩子們都愛往她家裡跑。

雖然她不會說話,但我們都喜歡她,也不會像嘲笑村頭先前住著的那個壞脾氣胖嬸子一樣喊她“啞巴”。

她家有個瞎眼的婆婆還有個繈褓中的小嬰兒,每次離開她家的時候,老婆婆總會拄著棍把我們送到從窄窄的後門送出,囑咐我們回家彆跟娘或者爺爺奶奶說去了她家裡玩,隻說在坡道上玩。

有一回我說漏了嘴,提到了姨姨做的糕,我娘當即黑了臉,砧板都砸到地上了,扯著我的胳膊一連問了好幾遍“你說的是山坡上瞎眼婆婆家的女人?”

我的手臂被掐得升騰,突然想起答應了婆婆要保守秘密的,於是頭搖得像撥浪鼓。大概是我一說謊就耳朵紅,我娘反倒是確認了確有其事,把圍裙往地上一丟就放聲哭了起來。

“造孽啊,你吃了她給的東西?”

我低頭盯著自己鞋麵上的雞冠花不說話。

好像村裡的大家都不喜歡那家人,可是明明姨姨和婆婆都是很和善的人。

我娘把我丟到隔壁小虎子家裡,留下他奶奶站看我們,又帶著他娘火急火燎地往外跑。我以為隻是像往常在彆人家吃壞了肚子那樣跑去鬨一場領回幾枚雞蛋,沒想到半個月後我娘才風塵仆仆地趕回來。

小虎子他娘、寶兒嬸嬸、小柱子的爺爺奶奶……總之烏泱泱一夥人都圍在小虎子家的院子裡,我躲在門縫後麵,從嘈雜的聲音裡隻模糊地聽出“燒”“林子裡”“迷路”這幾個字眼。

從大日頭當空曬一直到夕陽都快落到山後頭去了,大人們才把我們放出來,說是要找一個認得姨姨的孩子去給她送一隻大公雞。

小虎子自告奮勇,反倒挨了他媽一記暴栗。剩下的孩子們熱情被澆滅了一半,麵麵相覷,既想接下這份差事去看看姨姨,又忌憚小虎子的前車之鑒,怕自己的腦殼也挨那麼一下。

“我去送!”我挨打多了人也皮實,“雞在哪兒呢?”

“你急什麼!”我娘衝過來擰了一把我的耳朵,怒目圓瞪,搞得好像我做錯了什麼事,看起來大有之前我拉彈弓砸胖嬸腦袋時要打我的架勢。

“小虎子他們都把小弟弟惹哭了,姨姨最喜歡我了。”我很得意,從來沒有哪家的大人喜歡我的,一個個都罵我皮。

我娘將院子裡欲言又止的村民掃視一圈,似乎有點泄氣,接受了由我去給姨姨送雞的提議。

送雞是在第二天平明時分,天光還未大亮,我就被搖醒,“記住咯,把雞交到她懷裡,讓她抱著,等我們喊你你立刻跑出來聽到沒有!”

我迷迷糊糊地抱著有我兩個腦袋那麼大的大公雞朝坡道上走,我娘一遍遍地在我耳邊囑咐。天還沒亮呢,越往坡道上走,風越是寒涼,吹得我直打哆嗦,瞌睡蟲被吹得一掃而空。

“去!去!”大家停在了坡道下,我一個人慢吞吞地往上走,敲門的時候往下麵看,他們好像是烏泱泱的一些墨點。

沒有人應門。

緊閉的大門看不出是烏黑色還是紅褐色,灰突突的。

這麼早人肯定還睡著,我不懂為什麼要選這個時候送東西,還隻派我一個人來,一大堆人等在下麵,神秘兮兮的。

可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的預感,我私心裡覺得這是一件大事,一點也不敢怠慢,我懷抱著那隻雞,好像抱著全村人的命運,一下下地叩門。

我把雞往心口那邊挪了挪,半抱半揣,這麼折騰雞也沒發出一點聲響,騰出一隻手來,踮著腳伸手夠到了門環,斑斑的鏽隨著我的輕叩掉落下來,我慌忙低下頭,生怕掉進眼睛裡。

鏽好像也沒有落下來。無聲無息地憑空消失了。

大門“吱呀”一聲,竟然自顧自地敞開了,門開得緩慢,門環卻一蕩一蕩的,一下下敲在厚重的木門上發出悶響。裡麵傳出一陣若有似無的濁臭。

我心裡一陣發毛,還是壯著膽子走進去了,踩著被風卷來卷去的落葉,一步一步也帶著“吱呀吱呀”的響。

姨姨沒有在睡覺,她側麵對著我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偏著頭似乎在逗旁邊搖椅的小寶寶,頭輕柔地一頓一頓的,小福子的娘也是這麼逗孩子的,不同的是她還會一邊哼唱歌謠,姨姨不會說話,唱不了搖籃曲。

我喊她,她沒聽見一樣,等我走近了,她也沒注意到。

“姨姨!”我抱著雞在她肩膀上蹭了蹭,她這才一點點轉過頭看向我。

鐵青的、長著長毛的一張臉,一雙眼睛直愣愣的好像死魚。

我嚇得不輕,本能地叫出聲,腳步好像被釘在那裡,不知道該怎麼動。姨姨怎麼會變成這樣?

“給……給你……雞!”我還沒有忘記的“使命”,聽著自己喉嚨裡吐出這幾個破碎的字,好像是有另一個我在說話。

她盯了我一會兒,又把目光投向我舉到她麵前的雞,好像終於認出了我,在自己臉上摸了一陣,低著頭慌慌張張地從我手上接過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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