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善與為善_覺醒失敗後我回山裡種田_思兔 

偽善與為善(1 / 2)

覺醒失敗後我回山裡種田!

誰知剛出姚府便是肺腑之言:“我自小不服管教、叛道離經,好在爹娘疼我愛我,我也碰過很好的人或妖又或彆的,所以並不在意旁人的閒言碎語。袁大人與姚喬林死的前一天,你恰巧見過他們,我把所有事情聯係起來,故而以為這兩起案子皆是你犯的。可是這不對,什麼買賣什麼相見,與你的身份立場全不相符,我若這麼質問你,便是天然對你懷著惡意。善惡有報,命由天收。袁姚兩家皆在官府報過案,我偷查過卷宗,一個死於致命刀傷,另一個死於積勞心疾。對袁紹,昨夜冒犯鬼神,掀開他的棺材板,證明官府記錄無誤;對姚喬林,初步估計遭遇過驚嚇、加之劇烈運動,以致死相淒慘。我有時甚至懷疑這一切的發生都是理所應當的,即使你從未見過他們,沒有張開布囊,他們的死依舊刻不容緩。”

販夫走卒的叫賣聲此起彼伏,以至這番話明朗有,暗昧亦有。

“齊耳。”他停頓一刻,微訝,“你,知道我?

“有幸識得幾個字,便用來看雜書了。”齊耳似有苦笑。

目空似懂非懂,點頭即道:“謝謝,我以為我們已經不被記得了。”

“怎麼會,文章千秋垂。”

“謝謝。”

長析大街,熙來攘往。這座小城的各個角落上演著彆樣的大事,對他人而言,不過人間百態、與我何乾罷了。鄰水的異鄉,最勾人情思,待到暮色悄然而至,天上月便淺淺地懸著,教人如何不想家。

目空也非地道的啟水城妖,來此足足一年,卻好像頗有研究,講起風俗,零散兩句話構成一場筵席。清閒的遊樂,總是像中醫藥和緩。

西邊的客棧半掩了門,但交談聲從空中躥出。與之前很多個日夜一般,小吃小菜,小吵小聊,更有萬種風情。

少一事則少麻煩,齊耳深諳此道,叮囑少年在二樓最深處的房間等她,上樓前向老板買進一罐蜜餞。推門而入,燈盞自動亮起,目空坐在房中央,等候多時,便玩弄起茶杯,眼微抬,心安。他疏於融入人間生活,對避中之物一無所知,淡淡的清甜香氣,應是所謂的美食。

他不慣其他,開口道“去年春,我初來乍到。啟水城常年深受水災侵襲,不堪其擾。上頭每年要撥好些銀子下來固牢堤壩。可那年,春汛突至,堤壩受損,傷及無辜。家屬鬨事求公道,認定工人貪小便宜,為此枉顧人命,購進低質材料,為水災埋下禍患。”

“你以為事實並非如此?”齊耳輕巧走來,將蜜餞推至他麵前。

“當時有種說法,加固堤壩的公銀沒到賬,施工匠人因此事推遲開工時間,報上官府,連續幾天,毫無響應。奈何水勢漸漲,施工迫在眉睫。期間天降暴雨,來去匆快,所幸,僅幾名工人滑坡受傷,但儼然加大了工程難度。最後,如期竣工。”

“各執一詞,我心有不忍……明後幾日你帶我去壩上看看罷,雖晚了些。你到時再多給講講,這裡的故事。”

“好。”

“這裡離上京雖遠,人口卻不低,生活也較為滋潤。每家每戶揩些油水,隔段時間再製造一場意外,收些大錢。十來年,絕不少了。真是枉費心機。”齊耳話鋒一轉,“其中必有玄機。之前,我單獨行動,調查出許多隱秘,日後再與你詳細說說。此二人並無吃喝嫖賭的惡習,你可曾想過,單憑袁紹和姚喬林何以實行偷梁換柱,騙這麼些錢又要做什麼?”

“上了年紀,便追求另一種刺激。”目空捧起一塊蜜餞,想起一事,眼對著她,“我找姚喬林和袁紹,確有置其於死地的想法。”

“你!”

啟水城從來是個安定的地方,災難是個很遙遠的詞,祖宗說這塊地聚著福氣。

連續的罷工事件愈演愈烈,多數人不知內情,靠傳聞揣測自叉腰對嘴仗上升至打架鬥毆打後的新進程,殊不知玩火自焚。因有了頭樣,各家仿佛都有了申冤門道,鸚鵡學舌般,扛著血紅的大旗,刺人眼目。

舊袁府的書房中,架子上排的多為往年公文及稅收賬本,不加修飾,自然裸露。

守喪的姚秀才似乎放棄了為父討回公道的無儘迷途,借作善事以求心安,為些生意困難的人家儘儘舉手之勞。算賬、寫字……聊以自慰。

這幾日,齊耳定時去到藍清江。水是藍色的,掬一捧在手心,卻是清澈透涼。目空不知疲倦,日日陪著她。他們通常不談自己,隻說起彆人的故事。一日,齊耳忽然想起那句“如期竣工”,會有人拚命趕工修築那豆腐渣麼。走時,心頭竟有些酸澀,她便看目袋少年,十五歲的麵貌,或許天生如此,從來如此,往後也如此,不禁又有些感慨,也不知閉嘴,想便問了,你是不是見過很多生離死彆。不加思索,他頓首稱是。

翌日。

啟水城原城主袁紹夥同賊商姚喬林以稅收、商業貿易、天子賜銀等編造假賬,荼毒百姓數十年之久,天有不忿,降其刑法,此二人死有餘辜。

臨時城主身著官袍,沉靜宣告。

一石激起千層浪。一時間所有人都開始查自家賬,抽絲剝繭般牽扯出無數冤情,或有渾水摸魚者,妄圖從中漁利。

當天,正值落日。仍有一大部分人未搞清狀況,更鬨心的事出了,白衣青年獨身一人手持未點燃的油棒,似要跳江輕生。好事人漸多,便有人認出那是罪人之子,白衣也並非白衣,而是喪服。藍清江岸邊岩石凹凸不平,箱子傾斜,彆扭地和青年一同受四麵八方的目光,議論聲不斷,可他耳邊是潮聲。姚文君有一瞬間猛然頓悟了人類情感的複雜,是這樣令人悲慟。

青年跪在江邊,浪聲滾滾。聲音像猛獸的嘶吼,與他清淡卻露悲哀的麵容極為不匹配,讓人不得不傾注心力去辨析他的話語。

“我父姚喬林,罪大惡極……為袁紹威逼利誘,合謀數十年,共作假賬。坑害無辜,蒙騙父老鄉親。文君自幼在諸位眼下成長,可否容我說幾句話。家父年老體邁,疾病纏身,臨走前忽得一夢,牛頭馬麵恐嚇,黑白無常收命,天庭降了一位仙子,麵容慈悲、心懷悲憫,忙令妖魔鬼怪退下,救他一命。這位仙子賜他真經,念與他聽。夢醒時分,我父大徹大悟,修書一封,在此。”青年從胸膛處摸出那封信,扭曲的折痕尚在,似乎被深深攥過,“通篇認罪書,我不忍卒讀。文君自知罪孽深重,難辭其咎。二十多年來幸得鄰裡相親抬愛,讀了些聖賢書,卻不為百姓謀福祉,無顏麵對蒼天。然而,往事不可追。今日,我願謹遵父親遺言,將姚家所有家產,如數上交官府,交與百姓。隻求剩下幾本書,幾件衣裳,半袋銀錢。文君心中愧,此事過後,我走罷。”

風聲蕭蕭,火折子冒出來的光點掉在油棒上,火勢突起,兩行清淚迷茫不清,他強撐嗓音“我替你們燒了這罪惡。”

棒子落在箱頂,很快滑落,咯噔滾入江中。烈火已蔓延至箱身,不多時,濃煙席卷,嗆得人咳嗽。姚文君仿佛泄了氣,脊梁塌下,這麼瘦,這麼脆弱。身影搖搖擺擺,似將要與火融一體。他沉沉提起左手,觸到熱浪,一時也無疼痛,逐個張開手指,書信飄入焚場。一聲咳嗽,血也吐出,他後腿顫抖,雙腳無力,仰頭便倒。錐心之痛,不過如此。

周遭光影變幻。

“我要帶我母親走了。”他輕輕地說,“真好。”

身上冷汗不止,有人上前喊他,第一個是位少年,第二個是位女俠,接著是很多熟悉麵孔。嚎叫、謾罵、痛哭……一如所有生離死彆的場麵,毫無新意。

姚家多年黑的、白的金銀古玩被裝進一車車箱子裡,浩浩蕩蕩地圍著啟水城轉了個圈終停在城主府門口。這一夜燈火長明,卻寂靜無聲。很多人攜著一家老小,肅穆停駐、坐台階上、麵麵相覷又無話可說。唯有車轍碾過地麵,像快要散架發出的呻吟。即將抵達目的地時,披散著長發的瘋子追上頭輛運車,他把猙獰的左手放在胸口,顫抖地觸摸心臟,然後鞠躬。

“文君,隻願,諸位平安喜樂。”

這種碎裂的聲音動入心扉,恍若撕開安全的網。

重物落地,震耳欲聾。

經曆上天安排的劫難,肉體所不能承受之重,大病之後,必有福相。

古寺寧靜,木魚聲響。夫人閉眼叩拜,佛像無動於衷。雙眸如古井無波的人,虔誠求願最是真摯,她道:“但求我兒平安。”

夢往往折射人的臆想與現實。夜長夢多,姚文君深有體會。過往二十五年人生如走馬燈,毫不留情,轉眼即逝。他看到母親、父親以及許許多多想念的人。脫離無涯苦海,發覺竟像黃粱一夢,心中更有萬般滋味,腦中皆空。

不知是夢是真,最後一點執念,也要靠幾麵之緣的故人挑明,何其可惡。

“你憑什麼說他無罪?”第一眼是齊耳,第二眼是目空,聲音交疊著,“你不是為他正名,是為他開脫。”

“你們,又知道多少?”姚文君露出自父親死後第一個真誠的笑容。

“我是姚文君,嶺南啟水人也。

“不過我的祖籍並不在此,也許再往北靠一些,便能看見相父的墳了。我從沒見過他,但無論是街坊四鄰,或是遠房親戚,一致認為父親身上有幾分祖父的風采。我父白胖紅潤,氣色極佳,母親則說是心寬體胖,氣質卻看不出門道,長此以往,我便對那位德高望重的老人無甚期待了。閒暇時他最常流連於城西,我猜,是期待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戀,然而根本無人搭理他。我的母條親體虛而瘦,據聞是生我時難產因而落下了病根,婆子丫鬟都曾叮囑我要好好孝敬母親,她替我受了大多苦。與父恰恰相反,她不愛拋頭露麵,最喜教我讀詩作麵,風花雪月。我年紀小時,愛許多風雅,母親替我求來,竹林與藏書,一樣不少。

“商人最為低賤,暴發戶尤難入眼。他們輕佻、無知、油膩。這是很多年,人們積累下的印象,釘在眼裡。我父正好占了兩項,我便日夜祈禱他不要沾染上惡臭習氣。而天無用。我看見,貓被鐵索困住、樹用刀子插進、魚頭埋入地下……不見血的殘忍酷刑。至暗時刻,生命邊緣。我哼唱鄉野小調,那不是母親教給我的,是另一個女子。她的年紀興許和我母親一般大,容貌姣好,歌喉上住。那是母親絕不會教我的調子,粗獷直白,野性張揚。她像我母親一樣抱著我。乍見天光,卻是殺戮。刀光劍影,鮮血落地。我那時年紀尚幼,原來救一些人,要另一些怪物償還。父親救我,救我們,此後我再也沒有見過這種可怕景象,他叫我彆怕,那些皆是惡鬼,活該這般。

“後來我見過她很多次,她卻從不上前與我搭話,日日經營一家小客棧,忙前忙後,麵有憔悴。過了好些年,聽說她成親了,生了個孩子,丈夫外出時被強盜失手錯殺,信等了幾個月才到。她成了寡婦,竟再也沒嫁過。她很像我的母親。在此種世道,如此至純至性,要女子怎樣過活。

“敞開話講遠比相互猜忌好得多,我見過他的爛賬,他的哀求,他的不堪。可若有一日,父親藏起他的齷齪,徒剩哀求,我要怎樣怪他。他如何愛城西的女子,曾經如何愛我的母親,往後如何善待我們。我怯懦地在這灘汙水中掙紮數年,仍深陷泥沼。

“我抱著我無用的詩書文卷,不停地告訴自己,我是姚文君。”

老板娘魂不守舍,齊耳瘋瘋癲癲也有了幾日,成天胡言亂語,閉門不出,步履不停,震得底樓聲響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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