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承景根本就沒聽這些人在吵什麼,垂眸盯著商晚的裙角神遊呢,突然被喚,抬眼間眸中還帶著兩分茫然之色。
昨晚的衣裳又臟又皺,商晚不樂意委屈自家花瓶,便悄悄從空間裡拿出一套月白色的長袍,裝作是昨天下雨之前從房子裡刨出來的,讓陸承景換上。
陸承景本就長得好,又穿一襲月白,一頭青絲鬆鬆束在腦後,氣質清雅出塵,瞧著跟謫仙下凡似的。
他今兒換好衣裳一露麵就晃了不少小媳婦大姑娘的眼,就連有些男人心裡也犯嘀咕,心道幸好這陸秀才已經娶妻,不然有陸秀才珠玉在前,村裡的姑娘哪還看得上他們啊?
陸承景這茫然的神色落在商晚眼裡竟覺得有兩分可愛。她故意湊到陸承景耳邊,小聲重複了一遍沈七和羅老爹的話。
沒等她把話說完呢,陸承景的耳根又紅了。
商晚暗笑,逗這人真有意思。
“律法有言,妨礙官差辦案者,依情節輕重,輕者可判杖刑和徒刑,嚴重者,可判斬首、絞刑和淩遲。”
陸承景語氣輕緩,但“淩遲”二字一出,眾人心中都是一顫,胳膊上起了一層白毛汗。
羅家人更是嚇得不輕,羅大和羅二轉頭看向羅老爹,等著他發話。
羅老爹的視線在沈七和陸承景之間轉悠,“陸秀才,你此言可當真?”
“律法可查,”陸承景那雙沉靜的黑眸定定地看著他,“羅叔當真要為了一個不成器的兒子將全家人都賠進去?”
羅老爹沉著臉,牙關緊咬,眼中掙紮猶豫之色清晰可辨。
王氏伸手掐了兒子一把,大胖吃疼,扯著嗓子就嚎了出來,“爺爺,爺爺,我不坐牢,不挨打!”
羅大家的兩個孩子聽大胖哥都哭了,也張著嘴哭了出來。
四叔總是欺負他們,他們不喜歡四叔,不要幫四叔挨打。
聽到三個孩子的哭聲,羅老爹渾身一僵,眼中的猶豫之色去了不少。
“爹,我可以給老四賠命,但是孩子們還小啊。”羅大朝羅老爹跪下,高大的漢子受傷都不曾紅過眼,這會兒卻淚如雨下。
爹說老四是娘用命換來的,他和老二護著老四就是護著娘。他聽了,不管老四乾出什麼混賬事,他都沒對老四說過一句重話。
可是,他的孩子不欠老四什麼啊!
羅老爹閉了閉眼,轉頭看向羅二,“老二,你呢?”
羅二立刻跪下,梗著脖子道“爹,我跟大哥一樣。”
羅老爹又看向兩個兒媳,“你們呢?”
劉氏立刻拉著兩個孩子跪下,“我都聽相公的。”
“兒媳也是。”王氏也拉著孩子跪下。
看著眼前這一幕,羅老爹乾癟的嘴唇蠕動兩下,最終溢出一聲沉沉的歎息。
芹娘,老四這個孩子,我到底是保不住了。
勉強挺直的身軀佝僂下來,羅老爹顫巍巍地走到一旁,讓出身後掙紮著要拽住他的羅四。
“爹!爹!我不坐牢,不坐牢!”羅四爬過來拽住羅老爹的衣角,涕泗橫流,“我是娘拿命換來的啊,爹!你想想娘,想想娘啊,爹!”
羅四喊“爹”喊到破音,羅老爹拳頭攥得死緊,卻沒低頭看他一眼。
“廢物!你個殺人犯!”羅四氣瘋了,“你害娘丟了命!現在還要害我?我不會讓你得逞的,我要殺了你,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