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爍突然站起身,徑直抱起雲攸,將她小心放在楊延霖身邊,依然半跪著用腿支撐她的身體。
數百黑衣小卒如嗜血之獸,一擁而上,將三人團團圍住。
月融噤若寒蟬,呆呆杵立半晌,撕下衣袍上的一塊布,繞著頭纏了幾圈,將受傷的眼睛護住。
小卒手中的三叉戟,閃著淩厲的冷光,摻雜著死亡的氣息。
若三人坐以待斃,必將被捅成馬蜂窩。
雲攸口吐鮮血,抬首輕抿嘴角,微聲細語“上麵第九層,第七個洞口,有出口,你彆管我,帶楊延霖離開。”
憑安爍的輕功,帶一個人離開這裡,不算難事。
在雲攸開口之前,他確實想過拋下她,帶楊延霖逃走。
但是,在雲攸開口之後,他心中升騰起深深的負罪感。
安爍脊背挺得筆直,猶如風雨催之而屹立不倒的山壁,冷若冰霜的臉上,泛起殊死一搏的堅定。
此時,楊延霖猛然站起身,眼神呆滯地向月融走過去,猶如木偶一般,任憑小卒手中的三叉戟在他身上劃出縱橫的血跡。
“放他過來!”月融怒不可遏地嚎叫。
月融正好需要楊延霖去醫治他的眼睛,攝魂鈴再一次控製了楊延霖的元神。
可是,雲攸已經將攝魂鈴扔進了火漿中。
難道,楊延霖是假裝被控製元神。
雲攸想到這裡,不覺眼皮一顫。
“他竟然為了我……”雲攸眼角濕潤,心中也泛起酸澀。
“你們這幫蠢貨在等什麼?還不動手!”月融朝小卒們罵道。
安爍將雲攸扛在肩上,站穩馬步,一隻手向下運氣,做好了騰身躍起的姿勢。
“你們殺了我們,亦會死傷大半,活下來的,隻會成為那火漿中蟒獸的腹中餐食。”雲攸說完,眸底閃過恍惚的幽暗。
“那蟒獸以人為食,你們沒有察覺到,身邊的夥伴在不知不覺中失蹤嗎?”雲攸話中帶著哭腔,“我的家人皆葬身於蟒腹,今日便是來尋它報仇。蟒獸雖惡,操控它的人更是可恨,你們還要為可恨之人賣命?”
黑衣小卒們麵麵相覷,衝在最前麵的小卒,以無人察覺的姿勢,向後退去。
“哐當!”
楊延霖向前撲倒,順勢拽住月融,朝後麵倒下。
月融騰地翻身,將楊延霖按在身下,頭懸在火漿之上。
蟒獸的頭突然從火漿中躥出,眼冒綠光,一條細長的舌頭從嘴裡射出,搜尋著獵物。
眾人屏住呼吸,似是被定住一般,生怕弄出一點動響,成為蟒獸的美餐。
當蟒獸張開血盆大口,宛如一座山洞朝楊延霖靠近,雲攸大叫一聲“不要”,有一種魚死網破的悲壯之感。
蟒獸的綠眼盯了雲攸片刻,受驚似的潛入火漿之中。
眾人的目光皆移到雲攸身上,這是個能馴服蟒獸的奇女子呀!
“你們還不走,待我喚蟒獸上來吃了你們,想逃都……”
雲攸話音未落,黑衣小卒魚貫而出。
“嗖……嗖……”三支利箭射入月融的胸膛。
月融慘叫一聲,鬆開按住楊延霖的手。
楊延霖仰身漸漸滑向火漿,就在他的發尖被燃之時,安爍丟下雲攸,想也未想飛撲上去,隻抓住了楊延霖的一隻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