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浩瀚拗不過周卿顏的苦苦哀求,用錦被將他裹得嚴嚴實實,攙扶著他孱弱的身軀,一路上如履薄冰,半個時辰才趕過來。
火急火燎的倆人,遠遠看見方媚娘跪在雲攸麵前,頓時呆若木雞,仿佛被一股力量定在了原地。
餘浩瀚臉上閃過一絲震驚,仿佛被雷擊中一般,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前方,手微微顫抖,仿佛無法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自認為閱人無數,從來不會看走眼的餘浩瀚,卻把王者當弱雞!
麵前這個奇女子,到底是何方神聖?等會兒拜見女神,是該伏地跪拜,還是抱大腿跪拜?他此時腦海裡,將頂禮膜拜的姿勢預演了幾十遍。
周卿顏表情凝固住,微微抬起的右臂,似是套上了一副無形的枷鎖,根本無法動彈。
他澄澈的雙眼,流淌著無儘的柔情,映出雲攸的身影。
雲攸背後的陽光,把她的身影投過去,卻遮住了她的五官,讓人看不太真切。
她到底是誰?
無論她是誰,她都是我周卿顏發誓守護一生的人!
餘浩瀚眼見周卿顏著魔了一般向前挪步,倉皇拽著他,後退幾步,躲到一麵石碑後麵。
倆人相互看對方一眼,而後不約而同鬼祟地探出頭,豎耳偷聽。
“我被困於這死寂清冷之地多年,本來已生無可戀,在我想要了結性命之時,那個該死的負心漢,卻派殺手來取我性命,山巔的人偶冰雕,便是凍死的殺手。”方媚娘忿忿地說,“他越是要殺我,我越是不能死,我要好好活著,活著看著他死。”
方媚娘一雙紅腫的眼睛,閃爍著倔強堅毅的眼神,翻滾的熱淚墜入破冰而出的冰淩花上。
雲攸凝視著冰雪中傲然綻放的冰淩花,孤獨綻放的鵝黃花瓣,湧上一種清冷的悲涼。
春花如故人,一年一回還,她逝去的故人們,何時能歸來?
一心要與負心漢同歸於儘的方媚娘,雲攸勸慰了半晌,她一點沒聽進去。
雲攸恨恨地踩碎了冰淩花,忍了忍,仍抑製不住掀開方媚娘腦蓋骨的衝動。
滅族之恨與愛人背叛,孰輕孰重,不會稍微動動腦袋掂量掂量嗎?
多說一句都是浪費口舌。
雲攸無奈地抿嘴,轉而用命令的口吻道“死有何懼?生不如死,才是真正的懲罰!蕭世翁的性命且留著,我另有用處。”
方媚娘懵了!她本以為雲攸是來殺她和負心漢的,滅族之仇不共戴天,竟然有人能忍著不報?
“出來吧!”雲攸朝石碑的方向瞥了一眼。
餘浩瀚佯裝攙扶著周卿顏,著急解釋道“雲姑娘,周公子擔心你,非要過來。可他身體受不住,我們就坐在這裡歇歇,絕對沒有偷聽。”
餘浩瀚麵對雲攸時,發自內心的諂媚,皆掛在臉上。
雲攸的眼光落在周卿顏蒼白的臉上,淡淡地說“身體不行,就歇歇吧!”
這話說得……是對男人莫大的侮辱啊!
周卿顏頓了一下,驀然扔下披在身上的錦被,大步走到雲攸身邊,拍拍胸脯說道“我好得很,你去哪裡我就要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