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想吃哪塊肉我給你帶回來不就好了嗎,還偏偏要自己去。”
二舅一遍抽煙一遍抱怨,“一會兒把你燒成傻子,看你怎麼辦。”
我嘿嘿笑道“要真燒成傻子了,該怎麼辦那也不是我操心的事了。”
“你這丫頭。”二舅都被我給氣笑了。
我和二舅過去的時候,大嘎公家才到了兩個人,他們剛把灶從屋裡抬出來準備燒水。
二舅被喊過去搬柴火,我坐在凳子上無聊,隨手在旁邊折了截苦蕎菜逗羊。
看著對麵空蕩蕩的羊圈,心裡突然很不是滋味。
被山精咬死的那些羊都拖到田裡燒了。
那晚羊圈的鎖不知道怎麼就鬆了,其餘的羊也跑沒了影。
要知道大嘎公是最寶貴他這些羊了,他把這些羊看的比他命還重。
因為那都是他兒子的救命錢。
他和我外公關係很好,雖不是親兄弟卻勝似親兄弟。
我小時候最愛來他家玩,因為每次隻要我一去,他都會給我拿好多好吃的。
我記得他兒子出事那一年我十歲。
那天我們家剛吃過晚飯,外公在院子裡教我紮紙人。
大嘎公匆匆跑過來,喊著求我外公救命。
他兒子和村裡幾個同輩的去水庫裡遊泳……沒上來。
已經喊了幾個人去撈都沒能撈上來,大嘎公親自下去,結果也差點栽在裡麵。
外公一聽當即把我丟給外婆,從屋裡拿了點家夥就跟著大嘎公出了門。
他這一出去直到傍晚才回來,而且說人還在水庫底下沒拉上來。
他在家喝了一口水,又帶著柳燭的雕像出門了。
第二天我起床也沒看到外公,擔憂的問外婆“外公還沒有回來嗎?”
外婆眼睛紅紅的,聲音哽咽道“你大嘎公家的舅舅沒了,外公去幫忙了。”
她拿給我一碗豆腐腦,輕聲哄著“靈靈把這個吃完,我們去大嘎公家看看舅舅,好不好。”
我乖巧點頭,隻是豆腐腦才吃了一半,外公就回來了。
外婆見他回來也覺得奇怪,便問“那邊不需要你幫忙嗎?你怎麼回來了?”
外公像是受了氣一般,沒有回答外婆的話,而是坐在火坑邊吧嗒吧嗒的抽起了旱煙。
良久才說“你們也不要去了,他們家那小子活了。”
我當時沒太懂,人死了還能複活嗎?
但當時外公明顯不想多說什麼,我和外婆也不敢問。
後麵還是過了很久,是我高二的時候。
那天是周五,我放假回來的路上遇到了那個舅舅,當時他的模樣把我下了一跳。
兩頰凹陷,麵色發黑,看著不像是活人的麵相。
他當時給我了我一把糖,糖拿到手裡還沒捂熱乎就被大嘎公拿走了。
他說“你舅舅的糖不好吃,回去嘎公給你拿好吃的。”
結果我回到家,外公就問我去哪了,怎麼沾了一身的死氣。
我如實和他說了在路上遇到大嘎公和他家舅舅的事情,外公歎了口氣,也沒多說什麼。
就說讓我以後少和那個舅舅接觸。
我那時候好奇心比較重,就一直纏著外公要問出個所以然來。
後來他實在是被我問的煩了,才告願意告訴我。
他說,其實大嘎公的兒子早在水庫溺死了,是大嘎公用了禁術把他兒子的魂魄強行留在陽間。
每天靠藥吊著才活了這麼多年。
用藥得花錢啊,所以大嘎公開始養起了羊。
他兒子也養在了縣裡,防止再被水庫裡的東西找上。
現在羊都跑光,大嘎公一定很難過吧。
我把苦蕎菜往羊嘴裡塞,它是一點也不吃。
兩個滴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我,看得我有點發怵。
我移開視線,把苦蕎菜丟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