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擊的河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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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一個月沈嘉勤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隻月初他回來拿文件,之後又走了。月中他發工資,回來把錢交給她,但她沒要。之後就再也沒回來過。
她獨自一人坐在客廳內,蹲在歐式地毯上,雙手抱著自己膝蓋。電視裡放著某八點檔狗血劇,她索然無味的看著,竟也沒覺得自己身上冷。
你說,人的婚姻是不是都得遇到一次錯誤才能走向正軌?就像電視裡演的,女主要遇到男主,必先遇到某個渣男去促使自己變好。
可安玥不覺得她不好。
她一直以來都在給某衛視寫家庭倫理劇,一些公婆吵架,老公外遇,小三喧賓奪主,這些她都寫過。可她自己遇到這些事的時候,竟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她傻傻的坐著,直到——
門,忽然安靜的被人推開,她看不見來人,但一聽腳步聲就知道了,那種熟悉的步子她聽了十年,不會錯。
“回來了?”
安玥這才轉過頭去看他,沈嘉勤風塵仆仆的回來,臉上儘是疲憊,隻匆匆脫下外衣就回浴室洗澡了。
這種疏離的態度她已經見過好多次了,不知道從什麼開始,他們相處的對話模式就是,“回來了?”“吃飯了嗎?”“要不要休息了?”
她覺得她受夠了。
等沈嘉勤從浴室裡出來,已經是深夜一點半。
安玥依舊坐在地毯上,這次不同的是,她的目光裡多了責備“一個月回家兩次,算上這次也就才三次,你還知道你有老婆嗎?”
“公司最近應酬比較多,你不是不知道我的工作,一忙起來就沒個空。”沈嘉勤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我先睡了。”
這一個月以來,他說的最多的話也就屬這個了,她聽了不知多少遍,可理智又告訴她,大多數女人是自己把家庭作沒了,她要經營好他們的婚姻。
可安玥不是這樣一個委曲求全的人,她在外麵時,彆人都會敬她三分,禮貌的喊“安大編劇”,她也從不會對外麵的人有多好臉色,工作沒做好也會加以責備。
人稱——安女王。
但到沈嘉勤這裡,她變了一個樣,有些卑微,有些怯懦,又有些忍無可忍。
她是矛盾的,矛盾到她後來躺在床上,看著沈嘉勤背對著她的身影竟發不起脾氣。
她又不願去吵醒他了。
她想或許他是真的累了,不是她想的那樣,他隻是出於工作,出於為這個家。
“你已經很久沒抱我了……”
黑暗中,她像是自言自語。
旁邊的沈嘉勤似乎聽到了她說的話,隨即轉身過來抱住了她。
安玥有些吃驚。
“你還愛我嗎?”她的淚順著眼睛滾落到枕頭上。
沈嘉勤又覺得有些煩躁,皺了皺眉“你多大了?”
是啊,她多大了。
算上今年,二十八整了吧。
“你變了。”
“人都會變。”
“那你是承認變心了嗎?還是說你因為有女人了,你不要我了是嗎?”
她很想哭出聲的,可她又不能,因為明天安女王還要上班,還要受下麵一群員工拍馬屁。
“不要談愛不愛的,多羞恥。”
他是真的不耐煩了,抱著她的手從她胸前挪開,而後平躺“睡吧。”
我睡了,睡吧,睡吧……
她真的聽夠了。
安玥咽下心中不快,一把扯開被子,連同他那邊一起。
“你有病啊?”
她還記得,她離開家時沈嘉勤終於說了一句有情緒有溫度的話。
你說,可笑嗎?
chater2
她去了附近一家二十小時營業的酒吧,過了淩晨兩點依舊很熱鬨。
你看,家裡果然是沉悶的,在外麵有酒有肉有朋友,就算通宵也不覺疲憊。
安玥隻穿了件普通的t恤,還是很多年前不知道在哪個小店買的,那時她和沈嘉勤都窮,他還說會疼她一輩子。
如今看來,誓言值幾個錢?還不如年輕女孩更具吸引力。
“一杯伏特加。”
她以前也喝過,在需要和大導演談及作品應酬時,那導演故意整她,她為了寫那劇本也竟蠢到喝了。
後來吐的昏天黑地,沈嘉勤事業也剛起步,來不及接她,最後還是同事徐婕來接她回去的。
安玥從來不是個不識大體的女子,所以她體諒沈嘉勤,絲毫沒埋怨過他。
徐婕還說她太傻了,要是能把對外人的苛責對在沈嘉勤身上,他保證乖乖聽話,不敢出去拈花惹草。
可那時候安玥哪舍得啊,她還傻傻的說“因為他是我老公啊,我很護短的。”
“小姐,你的伏特加。”
服務員敲了下桌子,安玥這才回過神來說了句“謝謝……”
這外麵多熱鬨啊,一群年輕人徹夜狂歡,也不知道在慶祝什麼,可他們一聚攏你就能感覺到,他們是有溫度的,是帶有朝氣的。
她呢?什麼都沒有了。
她曾引以為傲的沈嘉勤,沒有了。
也不知什麼時候,她喝了一口伏特加,胃裡火燒火燎的,一個渾厚的男音出現“安女王也有如此沮喪的一麵?”
她轉頭看了看他,約莫三十多歲的年紀,有一點細碎的胡渣,或許是電視劇看多了吧,以為這樣更有中年大叔的魅力。
“抱歉,我不認識你。”
“一杯冰可樂。”
“好的先生。”
他這才轉過頭看她“女孩子喝那麼烈的酒不好。你知道嗎?酒吧這地方最容易產生感情了,說不定你等下喝的嘧啶大嘴,還會吵著要跟我回家呢。”
安玥頭昏昏沉沉的,周圍有酒吧駐唱的dj聲,她笑了“你憑什麼認為我會跟你回去?”
“我也不確定,但你要繼續喝下去,倒也不是沒可能。”
她頭發也沒理,眼袋下有一片烏黑的眼圈,那種感覺就像,一個書沒有封麵,就算內容再好也影響美觀。
“先生貴姓?”
“盛,雙名東旭。”
安玥沒怎麼聽清,她揉著冗雜的頭發,一口悶了杯中的伏特加,“砰”的一聲放下。
“帶我回家吧。”
盛東旭挑眉“什麼?”
她以為他沒聽到,又用口腔裡充滿酒氣的唇,貼在他耳邊道“我說,帶我回家!你不是說我會跟你回家嗎?”
“一般主動要來我家的人可都是有目的的,你有目的嗎?”
“有,我無家可歸了……想要你收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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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東旭家裡裝修不像她和沈嘉勤家,裝修的比較簡單。他家除了要大點,不同之處在於更有童心。
原因很簡單,他家裡有一個孩子。
“我兒子,六歲。”
他扶安玥到沙發上躺下,她剛才不管不顧的喝,喝到一身都是酒氣。
小朋友肯定很排斥這種味道,一雙手掌可愛的捂住鼻子,皺眉道“姐姐好臭啊!”
盛東旭被逗笑了,他蹲下來,耐心的跟他解釋說“姐姐生病了,我們就當一回天使,收留她好不好?老師不是告訴我們要做天使嗎?”
小朋友這才用手撓了撓頭,雖然不喜歡她身上的味道,可聽爸爸說得那麼可憐,心軟妥協了“那……好吧。”隨後他又用一雙鼓得黑黝黝的眼睛看著他“就一晚哦。”
盛東旭溫柔的摸了摸他的頭“好。”
安玥醉的一塌糊塗,她雖不想說話,可還是把盛東旭和小朋友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紅得充血的臉,加上她略微粗的呼吸聲,竟就這樣窩在柔軟的沙發裡睡著了。
他家的沙發真軟啊,她覺得溫暖極了,她記不得一個人坐在冰冷的地毯上等了沈嘉勤多少個日夜。
在她最需要擁抱時他不在,在她最想念他的時候他不在,在她最無助的時候他亦不在。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就已經再慢慢缺席她的生活了。
她好像陷入了一種無休無止的沉睡,她覺得從未有過的溫暖。也不知什麼時候,她覺得有個人想來抱她,那雙手很厚實,她很想摸一摸,看看是不是沈嘉勤,他是不是回心轉意了,可她又昏睡的沒有力氣。
她又像被丟進了某個搖籃中,這個搖籃比她剛才睡的地方還軟,她感覺有個人正在看著她,並且手就撐在她的頭兩側。
是沈嘉勤嗎?
她忍不住想去抱他。
她抱住了。
一個溫暖的胸膛。
她想去吻他。
那個魂牽夢縈的他。
會是他嗎?她又覺得不像,因為沈嘉勤的手臂比較纖細,他是文字工作者,而她抱住的是一個結實有力的臂膀。
她喊了一聲“嘉勤”。
無人應答。
原來不是他。
她又將手放開,翻了個身。
原來老書說的對,喜你成疾,藥石無醫。她或許是病入膏肓了吧,所以才會有,從此我愛的人都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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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疼嗎?”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男人穿著白色休閒褲,倚靠在窗前喝咖啡的模樣。
她眨巴著眼“什麼?”
“我問你疼嗎?”
安玥這才看了看自己,穿了件不知名的睡衣,頭發蓬鬆,狼狽的不成樣子。
“我……”
“我太太的衣服。”
“……”
這罪過就大了,她捂了把臉“抱歉……我不知道昨晚……”
“曾經的太太。”他說。
安玥去脫衣服時手頓住了。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她一臉委屈的看著他,像個做錯了事不知怎麼善後的孩子。
“我是問你頭還疼嗎?”知道她在想什麼,盛東旭笑著補充。
她稍微鬆了口氣,語氣也因他的捉弄而冰冷了些“早上喝咖啡對胃不好,想多活幾年就不要喝了。”
“這才是安女王,說話不饒人。”
“你認識我?”
他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走到衣櫃前不知是在找什麼衣服“之前跟你們公司有個合作,見了一麵,隻是在你眼中除了你老公誰都看不到。”
他找了一分鐘,最後取了一條白色連衣裙出來扔到床上“我太太曾經穿過的,你不嫌棄就換上。”
安玥摸了摸手感,目測價格應該在一百來塊左右“那你為什麼離婚了?”
像是觸碰到他的敏感區,盛東旭手指頓了頓,語氣無波無瀾“嫌我窮。”
她便不再問了。
“走吧,送你上班。”
她這一天都心不在焉的,劇本也隻寫了幾百字,一直到很晚才回去。
出乎意料的是,沈嘉勤竟然回來了,正一個人站在陽台上抽煙。
“安玥,就這樣吧。”
“我不懂。”
她站在他身後,他的背影很秀氣,不像盛東旭那樣寬厚。
她竟忍不住想流淚,看著這個曾經攜手走過數年的男子。
近來她總是覺得傷感,不知是不是這段婚姻走到儘頭了。可她還仍執著不放,她始終相信,他們還有挽回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