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授獎的時候,林朝陽一個人捧著兩份證書和紀念品,自然少不了又是受到一陣矚目和熱議。
連續兩屆評獎,去年兩個短篇小說獎、今年兩個中篇小說獎,開創了一項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記錄。
授獎結束後,下午在京西賓館舉行獲獎者、編輯、評論家中篇小說獎座談會。
燕京的作家們大多都是熟悉的,哪怕不認識,也都有共同認識的朋友。
相比燕京作家們之間的熟稔,外省作家們就拘謹多了,大家基本誰也不認識誰,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聊些什麼。
“你那部《梵高之死》我看了兩遍,寫的真好,不光是故事性和文學性結合的好,還有態度。
上次去你家吃飯,聽你講的時候就已經覺得很精彩了,現在讀到小說才發現,更絕!”
馮濟才坐在林朝陽的右手邊,說起了林朝陽的新作品《梵高之死》,聊得火熱。
陸遙坐在林朝陽的另一邊,他見陸遙一直沒說話,神色間有些拘謹,正想給陸遙遞個話題。
此時不知是誰弄翻了茶杯,嘭的一聲砸在地上,發出一聲刺耳的響聲,會場立刻安靜了下來。
“驚心動魄的一幕呀!”
林朝陽突然冒出了一句話,遲疑兩秒,會場內頓時發出了一陣善意的笑聲,這自然是大家也聯想到了陸遙和他獲獎作品的名字。
本來略顯緊張的氣氛在這個小插曲的調劑下變得輕鬆起來,連原本很拘謹的陸遙也放鬆了下來。
等座談會快結束的時候,大家的關係已經比開始時融洽了很多,說起了閒話。
“好長時間沒吃你做的飯了,還怪想的。”馮濟才對林朝陽說道。
隔著兩個座位的鄧友枚聽到了他的話,湊熱鬨道:“我聽曾琪和津嵐說,朝陽同誌的廚藝可是我們燕京作家裡的一絕。咱們這麼多外地作家,好不容易來一趟燕京,不能光請濟才啊!”
聽著二人的話,幾位外省作家麵露好奇之色,身邊的燕京作家便給他們科普起了林朝陽的手藝。
這一年來,有李拓這個文壇交際花的大力宣傳,林朝陽的廚藝在燕京文壇早已聞名遐邇,連他家“尋味齋”的名號都已經廣為人知。
聽著大家的科普,一眾外省作家們也對林朝陽的手藝產生了期待,眾人烏泱烏泱的起哄,讓林朝陽苦笑不已。
“誒誒,大家聽我說!”鄧友枚高聲製止了大家的議論,然後說道:“趕上這幾天大家都在燕京,咱們找個機會,嘗嘗朝陽的手藝。先說好啊,咱不吃白食,米麵糧油、瓜果蔬菜咱自備,我先帶個頭,我出五斤全國糧票。”
他這邊一說完,立刻引起了一片響應聲。
“這個提議好!我也出五斤。”
“我出二斤肉票!”
眾人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語,根本不顧林朝陽的反應,一會兒功夫,已經將聚餐這事給做實了,一共湊了40斤全國糧票、6斤肉票和50塊錢。
肉票和大部分糧票都是燕京作家出的,外省作家來燕京帶的全國糧票不多,還得給自己解決夥食,基本以出錢為主。
“來來來,交錢、交票!”
鄧友枚的執行力很強,當著眾多人的麵就開始斂錢、斂票,生怕讓林朝陽給跑了。
他把錢和票證往林朝陽手裡一塞,滿臉嚴肅,“朝陽,這頓飯就交給你了。可一定要做出我們燕京作家的風格和水平,不能讓外省的同行們看了笑話。”
林朝陽:聽我說謝謝你。
稀裡糊塗的接了個大活兒,林朝陽哭笑不得,但事已至此,他也隻能應了下來,跟大家約好了等過兩天座談會結束之後,邀請大家到他家裡吃飯。
又一日,《人民日報》如期出刊,本屆全國優秀中、短篇小說獎獲獎名單在報紙上公布,林朝陽一人雙獎的情況再次引起了文學界的注意。
所有人心裡都不禁發出了疑問,算上去年短篇小說獎這已經是第二次了吧?這獎項怎麼感覺都快成他林朝陽開的了?
林朝陽一人雙獎的影響剛剛開始發酵,比這條消息傳播更快的是前幾天《人民日報》上刊登的那則通訊。
“團結起來,振興中華”這句口號隨著報紙影響力的不斷擴散,短短幾天之內便在改革開放初期的華夏大地上迅速傳播開來,成為鼓舞無數民眾熱血奮鬥的鮮紅旗幟。
其中反應尤為強烈的是燕京的各大高校,學生們被這句口號鼓動的熱血沸騰,連帶著有不少人又把前段時間關於林朝陽的事跡翻了出來,將他奉為一個純粹的愛國主義者。
當然了,有讚美就有詆毀。
改革開放讓許多人有了看世界的機會,也讓其中的某些人產生了一些微妙的心理變化。
在這些人看來,不管是歐美還是日韓都遠遠領先中國,林朝陽這種不反思自身落後的原因,反而去引導國人對於先進發達國家敵對情緒的行為,無疑是極其錯誤的想法。
學生們的爭吵與辯論暫時影響不到林朝陽,前幾天他接下了請獲獎作家們吃飯的差事,這兩天一直在為這事準備。既然答應了,那就得招待周到。
這天上午,林朝陽從早上就開始忙碌,因為請客的人數實在太多,他還跟鄰居借了一些桌椅板凳和碗筷。
一大早,彆人沒來,李拓先來了。
“朝陽,我聽說你今天請客啊!”
“你狗鼻子啊,隔著這麼遠都能聞著味兒?”林朝陽調侃道。
“燕京文壇這地界,有點什麼事我還能不知道嗎?”李拓洋洋自得。
兩人正聊著,門口保衛又打來內線電話,說有客人來拜訪。
林朝陽還以為是那些獲獎作家,結果來的卻是圖書館的同事杜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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